她其实不是在饮食上矫情的人,好的能吃,不好的也能吃,只是吞咽时会牵痛到伤口,她一方面实在胃口不好,一方面痛得吃不下。
然而这样一碗体谅人心的肖氏云吞面,云澜让他目光笼罩着,也觉得不能不吃下去。
她用左手吃,举着汤匙,太生疏了,吃得极慢,吃小馄饨也还可以,吃面就太为难了;她舀了两口面汤,打算就此放下了。
怀承是料着她不方便吃面的,所以在旁等着她的,等她放下汤匙,他伸手来取了桌面上的牙筷,欠身过来。
“不用,”云澜看出他是要喂她的意思,婉拒着:“我吃好了……”她从前见过大伯父的姨太太,在大伯父病着的那几天里,总是扭着半身坐在床头上,蓬着头,捏着白瓷汤匙不断的给大伯喂参汤,一点一滴的,带着扭捏和无限暧昧的气息,成心的做给大伯母以及众人看。即便那时她才十四五岁,也觉得那样子,实在不堪入目。从此在心里落下病根,觉得被人喂饭喂汤,是十分造作的事。
她甚至举起裹着纱布的右手来推拒,“不用……”她想,只要不至于饿死,便不走这一步。
“快点儿,我还要吃呢!”怀承自有一套说辞,叫人进退两难。
云澜看着他举起的筷子,皱眉。这时,伍姐恰从灶间里出来,边走边脱着罩衣。云澜赶忙叫住她:“伍姐,我手上不方便,你来帮我一下。”
伍姐应声止了步,赶上和怀承对视一眼,“哎呦!老蔡,你闪了腰了吧?快放着,我来。”伍姐边走边回头,向云澜潦草道:“那边,闪了腰了,你看看。”说着头也不回地跨出餐厅去,自觉的消失了。
“别耽误我吃饭!”怀承等伍姐走后,不客气道。
“……”
第二十五章 留信
医院里,怀承帮云澜告了长假,正好赶上过年这几天,他本来也不怎么忙,只是胡队长那边策划着新行动,他常常午后开车出门,傍晚前回来,因为春节这几天,夜里总是宵禁,不让人外出。
云澜这两天里,伤口长好了很多,因为实在不方便,这天午后,等怀承一走,她自己坐在窗边,把右手上裹着的纱布一圈圈拆下来,几根伤口浅的手指已经可以动一动了。她想,那就不必再麻烦别人了。
午后出了斜斜的日头,从窗玻璃上穿过,射进卧房里来。云澜想写一封短信,给三哥,尝试了几次,中指上的伤口太深了,没有完全愈合,实在握不住笔,歪歪扭扭写了两行字,自己看看,还是作罢了,这样奇怪的字迹,只会让三哥起疑,还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她坐在那儿,对着信笺出了一会儿神,发生了什么?她也这样问自己,都过去了,不必让三哥知道。她想,怀承说的对,忘了那一段吧。
她这样想着,颈上一侧,隐隐作痛起来,有一刻,她恍惚的弄不清,到底是哪一侧,是受伤那一侧?还是没受伤那一侧?都是一样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