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然没好气地撇过脸。“你来我办公室干什么?离小桐远一点。”
“你管那么多,她是你女朋友吗?”程易修挑眉。“你有种出去问桐桐,她跟你熟嘛。”
“熟,我给她开工资。”季文然理直气壮。“还问我跟她熟不熟,你程易修就跟小桐熟了?你和她在一起多久,有一个月吗?我四个月!”
“是三个月,不是四个月,况且就多两个月,还以为是多二十年呢!我是桐桐主动带我走的,她主动喜欢的我!”
“行,既然她主动喜欢的你,你干嘛不出去问问她到底跟谁熟。”
辛桐躲在门外偷听,差点笑到岔气。
他俩对打全然没章法啊。
这没章法的拳怎么破?——没法破啊。
她摇摇头,去给小公主泡咖啡。待到回来,程易修已经离开,季文然从辛桐手上接过咖啡杯,抬着下巴冲她说:“你少跟程易修来往,不许同他说话……我的要求一直是员工上班时间不允许搞这些有的没的。”
“就是早上见面顺带打了个招呼。”天知道辛桐憋笑憋得多辛苦。
“我不管。”季文然拔高声调。“反正你不许跟他说话,跟他说话会怀孕。”
不清楚季文然自己知不知道,他的表情真的……好欠揍哦。
比起程易修和季文然,江鹤轩的表现就稳多了。
他临下班打电话来,说晚上一起去她母亲家吃饭,还不忘轻声细语地询问她近来的情形,明里暗里地试探辛桐没有其他四个时空记忆的真实性。
幸好辛桐早有准备,摸准江鹤轩的性子半真半假地答了过去,不见他起疑。
开车到母亲家,枯黄的梧桐叶落了满地。踩着湿漉漉的落叶往前走,脚下青灰色的石板若隐若现,放学晚归的孩童嬉闹着经过,后背的书包上上下下。怕辛桐滑到似的,江鹤轩伸手扶了扶她的胳膊,而后半搂住她的肩,避开雏鸟出笼般的幼童。
他在不经意间靠近,额头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
打开房门,辛桐喊了声“妈”,在看到出来的两人时,愣在门口。
江鹤轩的脸色也变了。
刘佩佩啜泣着拉住辛桐的手,将她带到傅云洲面前。
“这个是云洲,小时候你特别喜欢找他玩,见不到还要哭的。”
直接一刀剖开扎到她母亲那儿,利用刘佩佩的愧疚瞬间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使得辛桐逃都没地方逃……傅云洲,不亏是你啊。
傅云洲微微笑着朝辛桐伸手,“你好。”
辛桐看一眼身边的江鹤轩,再看一眼面前的傅云洲,最后颤颤地抬起手,认命地被他捉住。“您……您好。”
相较于易修和文然之间的小打小闹,眼前两位的段数简直不是一个层级。
暗流涌动,兵不见血,杀人无形。
比起其他男人面对的“不熟”,江鹤轩有相当大的优势。他本打算打温情牌,接小桐去伯母家吃顿饭,再顺理成章地送她回家。不曾想被傅云洲半路截胡,还顺势留下用饭,计划里三人的饭局顿时变成四人,着实攻了江鹤轩一个措手不及。
碍眼,相当碍眼。
四方的桌,左手边是冷若冰霜的傅云洲,右边是言笑晏晏的江鹤轩。本应坐在对面的母亲在厨房忙活,因而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的辛桐只能把头往饭里低,深切地感受何为“左右为难”。
刚开始辛桐还能稳得住局势,明明什么都知道却硬要装作不知道,假惺惺地向傅云洲介绍江鹤轩,再向江鹤轩介绍傅云洲。
两个男人也同样惺惺作态地寒暄,演得好像真是第一次见面,虚伪又客套。
落座后,江鹤轩装模作样地问傅云洲为什么会认识辛桐母亲。傅云洲简明扼要地解释一番,也隐去了不少恩怨。随后他面向辛桐,说自己会给刘佩佩一笔钱,让她安度晚年。
辛桐本想推辞,谁曾想江鹤轩横插一句,挑起战火:“是弥补还是施舍?或是你们傅家人喜欢用钱解决问题。”
就因为这一句,场面萌发出混乱的幼苗,继而一发不可收拾。
傅云洲面不改色地回复:“这本来就属于她们,我只是物归原主。”
江鹤轩温声道:“现在话说这么好听,前几年哪儿去了?”
傅云洲:“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不觉得这件事需要和你商量。”
江鹤轩:“我?我好歹也算小桐朋友,自然有权帮她参谋一下。毕竟人心隔肚皮,不是坐下来吃一顿饭能解决的。”
傅云洲:“这顿饭不是和你吃的,只是没想到你顺道来了。”
江鹤轩微微一笑:“我常在伯母家吃饭,的确很顺道。”
傅云洲捉着吃饭二字往下嘲讽,“不好意思,我来谈两家私事,看看旧日的妹妹,同你一个吃饭的有干系?”
江鹤轩仍旧摆着笑脸:“同在一张餐桌上,想来是有关系的……傅总您说呢?”
两人夹缝里极其卑微的辛桐——“不是,那个,其实,也没什么,我能不能……”
傅云洲,你记得个屁,还妹妹呢,你根本就不记得我!最初捅出这事儿的时候,你明明把我当仇人。
还有你,江鹤轩,暗搓搓的是你,关狗笼的还是你,为什么仗着我装失忆开始扮白莲花!
辛桐恨不得一人递一把刀,推出门看他们打架,谁打赢了算谁的。
装失忆太难了。
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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