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身边那个是谁?季文然接着发。
一个朋友,她解释。
季文然垂头想了片刻,打字道:看上去很有礼貌。
后天有空吗?辛桐急忙转移话题。我去你家找你。
后天是周六,季文然不用去上班
有,季文然道,还有,早点回来上班……想你了。
晚饭后,要各自散去。
程易修特意拉住辛桐,让她陪自己说说话,毕竟他过几日就要走。季文然住郊区,先行一步,萧晓鹿表示可以让优白送她和江鹤轩回去,便在临近的蛋糕店暂坐。
明月掩藏在轻薄的云雾,新娘似的蒙了层头纱,灯火璀璨,瞧不见星星,车辆驶过发出的嗡鸣声,比夏日的虫鸣喧嚣太多。
新安不是一座浪漫的城市,它经历过漫长的贫困,满是混乱的黑社会把控,金币叮当响的引外资。以至于如今,它能容下奇诡的谋杀,却无法瞧见不染世俗的爱情。
程易修牵着她慢慢地走,年轻的身体挡住了冬日的寒意,喧嚣的城市里有未闭门的便利店,也有仍停留着情侣的咖啡馆,扑面而来的风尽是甘甜的香。
他走了一会儿,停下脚步。
“我后悔了,”程易修仰头呼出一口热气,“现在想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掰卡真的好蠢。”
“没……”辛桐摇摇头,握紧他的手。
“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不对,掏出卡就掰了。”程易修咧嘴笑着,明艳的面庞凑近她。“桐桐,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想在你面前做这件事,可能是想向你表明我不需要傅云洲也能过得很好……说不上来,就是很想告诉你,”
“嗯,我知道。”辛桐轻声说。“我没怀疑过你。”
程易修抱住她的肩,身子挨过去,额头轻轻碰了下她的,精致的眉眼骤然贴近,他的呼吸仍有清冽的啤酒味。
“我会努力,”他说,“要等我回来。”
辛桐侧过头,双臂环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毫无保留地拥住他。
“很久很久以前,你对我说过你小时候的事。那时候没人管你,没人在乎你,你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是傅念修还是程易修……”辛桐的声音温柔地像玫瑰的花瓣。“现在还苦恼吗?”
程易修俯身环住她,手掌紧贴她的后背。“我是你的家人。”
辛桐鼻子一酸,缓缓松开他,一颗心悄然落地。
“易修,”她告诉他,“你只管去做你喜欢做的事。只要不饿死在外头,不违法乱纪,其余都行……假如实在养不活自己了,你就回来……你回来,我包养你!”
程易修看着她,笑着冲她敬礼。“遵命,长官!”
他们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悔过,重头再来。
……回去的路上,她与江鹤轩谁也没说话。到了家,辛桐发现客厅的茶悄无声息地摆上了女孩儿常用的止痛药,还有新买的水果和红糖。
江鹤轩脱掉外套去洗澡,穿好睡衣再出来,发现书房的灯悄然点亮。辛桐正坐在地毯,漫不经心地翻看他的藏书。
江鹤轩走到她身边坐下,温声问:“怎么突然想看书了。”
“放松一下。”辛桐说着,合上书放在膝盖。
江鹤轩抽过她双膝上的书,是数年前收藏的《枕草子》,极适合睡前读。随手翻开一页,上写:高雅的东西是,淡紫色的旧衣,外面着了件白袭的汗衫的人。小鸭子。刨冰放进甘葛,盛在新的金椀里。水晶的散珠。藤花。梅花上落雪积满了。
初读觉得琐碎,此刻再读,抬头看向对面的人,蓦然明朗。
玫瑰色的衫裙,灰黑的羊绒大衣未脱,袜子是白棉的,发髻松散。自然不能用小猫儿、小人儿、小心肝这类词去唤她,不妥当。她太饱满,连体态都略显丰腴。她知道如何用香草夹养糖,知道海德格尔与福柯,更知道如何不动声色地去威胁人。
天,他快要想不出不爱她的理由了。
“小桐,你还有一点点的喜欢我吗?”江鹤轩突然问。
他手掌撑地,缓缓挨近她,忧悒的眼眸坦露眼前,睫毛根根可数。
辛桐愣愣看着,忍不住冒出一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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