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也看着眼晕,赶紧道:“今日我们联句,五言排律,韵限二萧。你们是现在就作呢?还是等醉了再作?”
湘云那里紧着挥手:“大嫂子,现在哪里想得出来?自然要等会儿再说。”
李纨道:“等会儿我怕你们出来的都是‘真言’了,倒不是诗,成符咒了!”
惜春一听符咒就扭了头来看,问:“什么真言符咒?在哪儿呢?”
李纨道:“可见你们这会子眼里只有酒肉,再没有旁的了。云丫头说要待会子再作诗,都吃了这许多酒,有道是‘酒后吐真言’,待会子再作出来,不成了真言符咒了?”
正说着,凤姐儿要水洗手,叹气道:“我正吃兴头上,大嫂子就拿诗社的事儿说话。眼见着这不会作诗的是没福气吃了。我还是有点眼力劲儿,别等人赶我吧。”又说平儿,“你这蹄子,还只坐着不动,难不成你也会那些湿啊干啊的?”
平儿也刚饮了两杯,笑道:“奶奶别催我,我再吃一杯就好了。”
一时吃喝已毕,众人离席,往另一边屋子里围坐了,又另奉上茶来。凤姐见有整个蒸的大芋头,笑道:“这个有趣儿,若是有煨的,就更好了。”
李纨听着了点头笑道:“煮雪烹茶,拨火煨芋,你也算会顽的。”
只那头平儿洗完手穿戴时少了个镯子,也引一番惊疑,幸好凤姐揽了去,众人才得放下这事,安心说起作诗的事来。
抓阄定了顺序,李纨执笔,凤姐先添上一句,李纨续,其后按着顺序来。
没轮上两圈,李纨一撤步,就开始乱套,有急才的抢句,一时不得好句的就轮空,更有宝玉这样看热闹混忘了自己也是局中人的糊涂儿。又笑又闹,潇蘅倒不显了,只湘云同宝琴两个口锋最健,整律下来,却是她俩最多,宝玉照旧落榜。
他又想求人担待,到底不成,李纨的主意,罚她去栊翠庵求枝红梅来。众人都道此举甚妙,宝玉也自乐于受此“严惩”。邢岫烟见了心里奇怪,问两句,却听说这栊翠庵的妙师父虽目下无尘最清高不过的,却对宝二爷另有青眼。也不由笑叹。
待得宝玉从妙玉处乞了红梅回来,玩赏时,贾母也坐了暖轿来凑趣。一来热闹热闹混混困头,二来是要问问宝玉同宝钗作的那园子的图来。贾母笑道:“如今我算知道这法子的好了,想来当日若是托付了四丫头,怕且让我等着呢。”
惜春笑着凑来道:“老祖宗莫要臊我了,我晓得技不如人,只一早就说了如此,也算我有两分自知之明。”
宝钗笑道:“因上回中间作了祭秋的图儿,就耽搁了几日。如今虽冷,幸好屋里都是地炕炭盆的,倒不碍什么。若是赶一赶,年前该是能作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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