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道:“你们也别很欺我不懂那些。若是隔了时候长了,只怕一样的颜色也显出不一样来。”又看宝玉道,“宝丫头我知道的,若有耽搁,定是在你身上。我可不管,年下定是要的,若是不得,我只管问你。”
宝玉赶紧给贾母斟酒,笑着道:“老祖宗,你看今日,就是因我如今精神都放在那画儿上,才在方才联句时又落了榜。可见我用心了,老祖宗定得信我这回。”
贾母摩挲摩挲他头顶,又转头对惜春道:“我看今儿这雪景就不错,你二哥哥同你宝姐姐没得那空儿,你不如凑手把今日这雪景图画了,也极好。”
惜春便笑道:“老祖宗,一事不烦二主,怎么又抓我壮丁?”
贾母笑道:“好嚒,你这丫头是越发乖滑了,如今我竟是使唤不动你了。”
正说笑,凤姐寻贾母来了,一通说笑,把贾母哄得高兴。两人便作伴走了,临行还叮嘱她们“潮湿,不可久待”等语。
迎春看惜春一眼,惜春吐吐舌头松口气道:“可要谢谢二嫂子那一阵风儿!”
迎春摇头道:“你也太大胆了些。老太太都提了两回了,你就应了一幅能这么样?如今只这么惫懒,倒让人说‘逆亲罔上’,成个不肖儿孙了。”
惜春嘟囔道:“我这里多少事情要做,都是真要紧的。这画个园子什么的,真想要时,让外头老爷跟前随便哪个画了不成?我哪里耐烦这个。”
迎春道:“‘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你有你所好也无不可,只你到底还在这里过日子,面上功夫大体上总不要错太多,才是长久安稳之策。如今只一味这么各色起来,反落了人眼里,到时候不定后头多少事来,也没那个空儿给你做那些‘正事’了。”
惜春一想,若是真哪日让她回东府去,还真是不得安宁了。遂撇了撇嘴道:“好了,二姐姐,我知道了。明日若老祖宗还问,我就应了吧。”心里却想着,到时候木木呆呆,不错不好地弄一幅出来,索性断了后头的事,也算得计。
迎春见她神色,哪里还会不晓得她那点心思?只是与人相交,就算至亲至近,也代不得她思想行事。言语劝诫,对方能听进去几句也是她为主,这头用力劝说的人却是使不上劲的。若果然“教书育人”皆有十成十的效果,天下哪里还会有愚鲁不肖之人?遂也只要一叹罢了。
第二日,贾母却另提了件事出来,“我看昨日琴儿同她丫头抱着梅花立在树下那样儿好得很,我也不说旁的,只这个,你可能给我画出来?”
惜春心叹“还是逃不过去”,便笑道:“老祖宗只不嫌我功力不够,我便接了这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