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去哪里?”
听乐儿说,驸马今天与了禅大师关着门说了许久的话。过了午,全寺的僧人就由了禅大师领着去骊山诵经祈福了。
也就是说,此时大兴善寺中除了一两个看守寺门的小沙弥,就只有李琮和竺法成二人。
“去了,就知道了。”
夏夜晚风如海浪般大朵大朵地吹来,于干爽清凉间还有丝丝的、不易察觉的燥热。
蛙鸣和蟋蟀的叫声连成一片,睡莲遮掩不住的幽香直往鼻子里钻,夕阳透过薄薄的云层投下绚烂的霞光。
一个诗意与浪漫丝丝入扣的夏夜。
竺法成停住脚步,闷闷地说:“到了。”
李琮抬头一看,元是大雄宝殿。
竺法成将她安置在大殿正中坐好,他则跑到小室中换了身行头。
但见竺法成上身赤裸,只戴璎珞,黛绿色的穗子将将遮住淡粉色的乳首,下身穿了湖绿色与深青色迭色的长裳,露出窄窄的腰线和浑圆的臀部交界之处,恰好勾勒出他修长又好看的大腿线条。
他两只上臂卡了金丝手钏,一只手的手腕戴了佛珠,另一只戴着黄金手镯,双臂绕着一道长长的绛色丝带,双脚上系了红色的丝线,丝线上绑着几个叮铃作响的小银铃铛。
打扮得这样繁复还嫌不够,手里还捧着一只竖箜篌。
脸赛春花,骇得卫玠惊回车;神似秋月,羞煞潘安不敢言。
饶是李琮这般风月老手,还是被竺法成这身打扮给惊艳到不自在地偏过脸去。
“法成,你要做什么?”
这舞衣他也是头一回穿。
竺法成羞涩不已,半是为了凉风中微微挺立的乳头,半是为了在心上人前暴露身体的兴奋。可他一想,李琮是看不清的,也就没有那么赧然。
“来给阿琮践行。”
说完,竺法成拨起箜篌,跳了起来。
他腰肢摆呀摆,眼睛转呀转,纠缠串珠的璎珞随着舞姿一抽一抽地轻打在象牙色的肌肤上,松松垮垮打着的蝴蝶结支撑不住旋转飞舞的霓裳,脚腕上的铃铛发出小爪子似的挠人的脆响。
在永不止歇的舞动和铮铮作响的乐音之间,那含水的双眸、殷红的嘴唇、紧致的背肌、鲜美的胴体、柔韧的大腿、颤动的翘臀,与层层轻纱半遮半掩的舞衣一道组成一幅视听的盛宴。
而在他身后,在这个不知羞耻大跳艳舞的和尚身后,在这个毫无保留地想用自己的肉身为他的意中人践行的僧人背后,是佛祖低眸的悲悯目光。
禁忌。诱惑。破戒。
情欲。禁欲。宿缘。
李琮一口饮下摆在案前的素酒,那酒一点儿也不烈,浇不尽她心头野火燎原般被点燃的欲火。
月升之时,竺法成终于停了下来。
“阿琮。”
他脚有些软,轻声喘着气,额头上滚落晶莹的汗珠儿,碧蓝色的眼睛里藏着不自觉勾人的诱惑。
“赵侍卫说,说你明日要走。此去不知何时再见,我便为你跳孔雀明王之舞……”
这是他去天竺求法之时学会的乐舞。
“只可惜,你看不见。”
竺法成低头,神情落寞,下一秒,他就感觉一只纤长有力的手精准地钳住他的下巴,一抬头他就看见李琮双眸中盛满笑意,笑吟吟地看着他。
”法成方才行事匆忙,倒叫我忘了一件事。“
他满脸绯色,若有所感,一不注意就被李琮攻城略地,被杀得片甲不留。
”什么事……“
李琮掐住他的腰,丝带缠缠绕绕的,把两个人裹在一处,一时片刻的是分不开了。
“我忘了告诉你……”
她咬着他敏感的耳垂,低低地说:
“法成,我的眼睛,已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