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机缘巧合大抵如此。
等到竺法成反应过来他都做了些什么的时候,已是双颊热似火烧云,两眸晕作一泓水。
羞也羞得,怕也怕得。
可他转念又想,本不就是为了昭阳公主才作的打扮、奏的胡乐、跳的佛舞么?
误以为她看不见的时候那般大胆,难道知道她眼睛好了,反而现生出些羞耻心来?
那厢竺法成还在思绪万千,这厢李琮却早将人搂在怀中,她背靠着大雄宝殿里的金漆楠柱,一手扣住璎珞之下的粉珠儿,一手向霓裳深处捣乱而去。
门户半开,清风徐来。
刚冒出头的月亮被卷集着的乌云摁了回去,睡莲铺满的池塘里氤氲着吹不散的水汽。
似乎,要下雨了。
李琮卸了金簪,脱下锦袍,铺在地上,而躺在她腿上的竺法成犹在轻喘出汗。那散漫的青丝掠过紧致的胴体,有意无意间勾起凡尘俗世之中最深的情欲。
“法成好大胆。”
李琮嘴里说着调情的话,眼睛却不往竺法成身上瞧,而是直勾勾地盯着檀木座上的谨慎佛像。
说起来,竺法成眉长眼亮,齿白肌细,身不阿曲,脊背平直,具足叁十二相。与那金身佛像相比,除了一身象牙白色之外,倒也不差什么。
佛子与佛。
长得像,也正常。
李琮一笑,只觉自己所思所想是大逆不道,可做不该做的爱,造不该造的孽,实在比平常生出许多额外不该有的刺激来。
百般情由她而生,千种念由她而起。
竺法成从未有过这样刺激的感官体验,求生的本能让他想躲开李琮的触碰,可这次躲了去,焉知阿琮还肯不肯再碰他?
于是,只好在忍耐与享受之中静默不语,顶着张滚烫面皮在佛祖面前忏悔不已。
色戒色戒,有色不戒。
他既生就倾国倾城之貌,精雕玉琢之身,不搞到手,岂不可惜?
从去年暮春,到今天初夏,算起来昭阳公主也算克制日久,日久生情。
“我……贫僧……”
李琮手里弄着他,干燥的手指似穿花蝴蝶般来往于薄纱轻丝之间。竺法成不敢再去看佛祖金身,双目紧闭,两股战战,纤细的小腿出于惯性不住弹跳,就连脆弱的膝盖也泛起一层珠光似的粉色。
煞是好看。
李琮一不信怪力乱神,二未曾出家受戒,这件情事于她而言是越干越兴奋,但她很清楚竺法成心里要经历一番怎样的羞耻与挣扎,却还故意说道:
“贫僧?原来法成还记得自己是个僧人。”
很羞耻,却也很快乐。
听李琮毫不留情地冷嘲热讽,竺法成脸色一白,睫毛微颤,竟是流下两行晶莹热泪来。
李琮轻轻吻掉他的眼泪,做足了怜惜的样子,手上却没留一点情面,动作反而快了起来,惹得竺法成骚情难耐,扭动起来,口中支吾,似是求她不要再做折磨,最好给他一个痛快。
停嘛,是不能停的。
可痛快是怎样痛快?
竺法成还不知道。
窗外风声渐起,雨滴淅沥。
李琮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瞧佛祖敛眉低眸,就好像是在责怪她一样。她使坏地笑了笑,给竺法成换了个姿势,叫他支棱着对准金身佛像,掰过他的脸,不许他逃避那道悲悯又威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