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人到了西州尝个新鲜也就罢了。
“殿下一向不重口腹之欲。”
李琮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调侃道:“法成是说,我是色中饿鬼?”
竺法成双手合十,微微摇头,从李琮的视角看过去,她能看到他头顶上九个圆润的戒疤。她分神想到,不知道摸起来是什么手感呢?
“殿下红尘修行,诸多劫难,蓝颜枯骨,如梦如幻,炼心之后,自当回转。”
李琮笑问:“如此说来,这般风流不过是幻梦一场,终究会成空了?”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在这眉眼盈盈之处,竺法成心头一跳,低下头颅,不敢再看。
结果,一低头就瞧见了手上的黄金手镯。
不在眼里,总在心里;藏无可藏,避无可避。
“殿下随心就好。”
李琮不再玩笑,她从手腕处摘下她那个刻着“有情众生”的镯子,语气严肃地说:“法成,等到了龟兹国,我就给你写封放夫书,自此之后你我再无瓜葛,可好?”
碧色的眼眸中倒映着黄金的花纹,那是吞进毒气,洁净叁界,烧尽肉身,最后只剩下一颗纯青琉璃心的迦楼罗鸟。
以此琉璃心,换你相思意。
正是借着这个典故,这对手镯才会成为龟兹国王室中代代相传的定情信物。
对于李琮的提议,竺法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话是对着她讲的,眼睛却勾勒着迦楼罗鸟繁复的纹路。
“为什么现在就要摘下来?”
李琮答:“从前戴着是象征我与法成立誓结盟,古远传说,虚无缥缈,本不可信。魔教教主久处西域,他告诉我,西域叁十六佛国很认这对镯子和它背后的传说。”
她语重心长地说:“法成,你毕竟还要回来当佛子。”
少些流言蜚语总是好的。
李琮自以为做事体贴周到,竺法成面容之中却半分喜色也无,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害怕打扰这世上最无情的人。
“回来当佛子?”
“出走王室,远历长安,最后还是要当佛子。”
“这便是殿下赐给贫僧的结局?”
李琮还没跟上竺法成的思路,就被他请出门外,直到门“啪”地一声在她身后重重观赏,她才琢磨过味儿来。
法成,这是生气了?
“殿下,北边又传来了消息。”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
更何况,还有一个口出狂言要她去做奴隶的突厥蛮人对着她守护的土地虎视眈眈。
李琮顾不得和竺法成之间你来我往的小事,急急拆了书信,看完之后,却问:“老侯爷要上战场?兄长还要当副将?这就是兄长和谈出来的结果?”
她握了握拳,叹道:“边民贫苦,军中资匮,哪禁得住这么折腾?”
赵乐儿劝了一句:“至少太子殿下不曾答应左将军的无理要求。”
李琮对此不予置评,她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柴嵘他,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