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猫派,从小饲养忍猫的经历告诉我,人类吃的东西普通的猫咪不是全部可以吃的,忍猫就算了,普通猫的消化系统和人类有很大的不同,人类肠道能承受的食物,猫的肠道不一定能承受,随便乱给猫咪吃东西,搞不好会吃出病来。
连一只猫都会忍不住去替它考虑。
这个女鬼,看起来很细心,也很体贴。
“我现在是鬼了。”我又听到她说,话语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悲怆,“我也不能吃这些东西了。”
“但是小家伙……如果我知道……我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变成鬼的,我宁愿去死啊……”珠世小姐低下头,弯着腰,掌心掩面,身体颤抖着,好似下一秒整个人都要崩溃。
我看到她死死咬着的嘴唇,力量之大甚至咬出血来,尖锐的獠牙刺破了嘴唇,鲜血顺着嘴唇破损的地方渗出来。
“那个男人……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他的!”紧咬着牙关,獠牙刺破嘴唇,鲜血吞入腹中,翻滚的恨意,无可奈何的悲哀。
“咪——”
我身为人的节操都给丢了,跳下窗台,摇着尾巴,踮着脚,在桌子上走了一圈。
我在干嘛?
我不知道。
安慰她吗?
我也不知道。
“鬼是悲哀的生物。”
第一次斩下恶鬼头颅的时候,缘一这样对我说。
天空很蓝,很高,风被太阳晒得有点暖。
缘一站在紫藤花架下,细碎的阳光轻吻他的眉眼,赤红色的发尾染上一层金辉,他扶着手里的刀告诉我。
他说的没错,鬼是悲哀的生物。
这个女人身上的悲哀,不断地从她纤瘦的身体里涌出来,小小的身体好像根本盛放不住那样大的悲伤,就好像一个水杯,不断往里面倒水,超出它的容量之后拼命溢出来。
“咪——”
我甩了甩尾巴,又叫了一声。
对于她刚才口中的“那位大人”,我想,十有八九是鬼舞辻无惨。
以往从任何鬼的口中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鬼的口中都会不自觉地带了狂热和恐惧的情绪,而在珠世小姐口中,我能感觉出来的只有压抑,压抑着自己真实的感情,不让任何同类察觉到,努力扮演成它们的同类,这是一种伪装,一种欺骗。
那张柔和平静的姣好脸庞下的恨意,如同滔天的洪水,然而她却不得不压抑它。
你要做什么呢?
你恨鬼舞辻无惨吗?
不,你恨的不只是鬼舞辻无惨,还有你自己,被鬼欺骗,舍弃了人类身份,投身于恶鬼的自己。
这是我的直觉。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我蹲在梳妆台上,静静地看着她无声无泪地哭泣,死死地咬着嘴唇,将呜咽声咽回嘴里,用手掩盖自己的脸孔,掩盖自己的悲伤。
很久之后她才停止了哭泣,停止了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