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对着客客气气地发出问候:“日安,波洛小姐。”
安纳西没有当过兵。
罗赛琳从他身上找不到任何接受军事训练的痕迹,他的坐姿端正,却不是军姿。仪态大方,更像是受过礼仪教导而非上过战场。安纳西的年龄也对不上:非裔青年看起来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模样,一战时他还是个男孩儿呢。
但安纳西身上散发出的尸臭,却比罗赛琳碰见过的任何士兵更加浓郁强烈。
“我等你了你好久。”安纳西好像很高兴与罗赛琳见面:“幸好我没松口。”
警察逮捕了安纳西,罗赛琳本没资格与他单独交谈的。
但就在刚刚,哈金斯警探找上她,很是为难地解释,安纳西坚持要单独与罗赛琳见面,否则什么都不肯说。
于是罗赛琳就来了——她巴不得和他见见面。
“哦……你看上去不太喜欢我,你坚持的礼貌呢,波洛小姐?”
罗赛琳的视线挪到安纳西的双手上。
他的双手有枪茧,几乎和塞巴斯蒂安·莫兰一样厚重。不,不止是枪茧,掌心与指跟连接处也有茧子,安纳西这样的仪态和穿着不至于去干重活,是体能训练后留下的痕迹。
安纳西蜷了蜷手掌,不自在地动了动下巴。
罗赛琳:“需要手帕吗?”
安纳西:“嗯?”
罗赛琳:“你很想擦去嘴角的血迹。”
说着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手帕我没有用过。”
安纳西扬起一抹亲切的笑容。
“谢谢。”
他接过罗赛琳递来的帕子。手铐限制住了安纳西的行动,青年只能慢慢地前倾身体,郑重擦去了脸上残留的血痕。
即使身陷囹圄,安纳西的动作也极尽优雅。他擦去血迹后,还帮罗赛琳把手帕折叠好,将沾着血迹的一面折在里面。青年把帕子推了回去:“常有的事。”
“你是指?”
“我知道你们这些业余爱好是当侦探的人,”安纳西挂着笑容说,“多少都有些救世主情节。但你我都是人类,免不了会出现疏漏。偶尔输一局,常有的事。”
他在嘲讽罗赛琳的失败。
明晃晃的靶子,漂亮的噱头,以极其高调的方式出场吸引走了罗赛琳的注意力。事实上她的推断完全没错:安纳西的形象与罗赛琳的结论不差分毫,她输就输在只盯着盾牌上的靶心不放,却忽略了对方也会有同伴的可能。
是自己失误了,罗赛琳心想。她没想到一个自恋狂会与他人进行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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