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战士们会在自己的盾牌上绘制显眼的图案或者家纹作为靶心,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波洛小姐?”
罗赛琳下意识地后退,身体撞在旋转楼梯的扶手上。
明明知道罗赛琳是来拦截他的,可是面前的男人既不惊慌,也不着急。他看也不看楼下与人群隔开一定距离,身处宴会厅关注点中心的德克森小姐。
“因为靶心的出现会吸引绝对的注意力,战场上的士兵会主动瞄准它,而非持盾着的头盔和面部。”
青年保持着一个礼貌的距离,而那股黏腻的,掺杂着工业香精气息的尸臭,如同海啸般淹没了罗赛琳的感官。
“这样,稍稍制造一个噱头,就能够给自己制造生还机会。”
罗赛琳瞳孔骤缩。
伴随着落地窗玻璃破碎的声音,罗赛琳反应过来一切,却也为时已晚。
尖叫、哭喊,以及呼叫保安与医生的声音混杂于一处。罗赛琳转过头,看到德克森小姐倒在血泊里,角落中的落地窗碎了一地,室外的风呼呼倒灌进来。
恶作剧和近乎夸张的正装打扮不过是安纳西的障眼法。
他就是那个涂在装甲上的靶心,吸引了罗赛琳的注意力。
“现在。”
安纳西高举双手,扬起一抹相当温柔的笑容。
“你想逮捕我,”他笑着说,“那就可以逮捕我了。”
第20章 马拉波洛侦探社20
20
第一次世界大战发生罗赛琳九岁。
那时的她陪同马普尔小姐在伦敦办事,马普尔小姐把罗赛琳安置在政府办公室靠近街头的窗边。不耐烦地罗赛琳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了高高的窗户,刚刚下过雨之后的潮湿空气扑面而来,微冷的风吹拂到脸上,让罗赛琳打了个寒战。
然后她抬起头,透过窗子,看到一辆运送伤兵的卡车从街头开过。
血的气味,汗臭味,还有那股当时她尚且不明白,却极其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卡车缓缓从罗赛琳的面前驶过,她看向坐在上面的士兵们:肮脏、疲倦,血迹泅透绷带却无人呼喊痛苦,一张又一张年轻的面孔近乎茫然。
他们的眼睛几乎就是两个空洞,将光芒吸了进去,却折射不出任何影像。
从那之后,罗赛琳的心中,所有杀过人的角色都带着这股挥散不去的尸臭。
曼哈顿警局的审讯室封闭且昏暗,罗赛琳进门之后坐在了长桌边沿。
安纳西被铐在她的面前,双手锁在桌面。他被警察打过,眼角、鼻梁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淤青和血迹,连那身骚包到活似花孔雀的燕尾服也被扯的破破烂烂。
1925年的美国司法可没这么多讲究,何况当下的少数族裔并不会被当做平等的人类看待。
但安纳西好似并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