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梧自离京后已有几日不曾修剪的手指长出指甲,在范升话音顿住的刹那,紧张掐入掌心。
咳毒血若不能及时解毒,势必命不久矣。
但饶是陆彦那神经大条,不怎么聪明的脑袋也登时听明白了,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晦气货你瞎说什么东西,是不是故意诅咒主子?”
虞清梧被他吵嚷得头疼,陷在昏迷中的闻澄枫也皱起了眉。
“陆指挥使。”虞清梧沉声呵道,“别跟他在这儿浪费时间了,当务之急是去外头寻能解毒的大夫要紧,以及务必要找出陛下中毒究竟是何人作为。”
“啊对对对。”陆彦被她一句话敲醒,连忙拖着范升出了门,“我这就去办。”
人走了,屋内只剩闻澄枫深深浅浅的不均匀呼吸声,虞清梧指尖点在他额头,揉开眉峰皱痕。可他似乎身体里头过分难受,没一会儿,又拧出更深的仄痕,唯独眼睛始终未睁开,醒不过来。
月色渐渐西垂,换了晨曦露于东方,缓缓挪至中天。
虞清梧强撑着困倦始终没敢阖眼,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碰碰闻澄枫的额头温度,不降反升。每隔一段时间又屈指抵在闻澄枫的鼻尖下感受呼吸,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似感觉呼出的气息愈渐微弱。
当闻澄枫苍白嘴唇染上紫黑色,虞清梧彻底慌了神。
她从未因某件事如此担惊受怕过,纵然是彼时初初穿越来此,回忆起剧情中自己的惨淡结局,较之此刻的惊慌害怕总也觉微不足道了些。
手背倏尔触到一点湿润,虞清梧低头。
她不知何时掉了眼泪。
微微仰头,眼珠转动将不争气薄泪憋回去。
陆彦把邻郡不论名声好还是差的药堂大夫全部给予重金请来了望郡,谨慎诊脉之后,虞清梧却又在那些大夫眼底看到同样的束手无策,相互交换视线后暗暗摇头。
还有个大抵心直口快的,斟酌措辞道:“这望郡如今瘟疫肆虐,死的人比活着的要多,棺材铺里的好棺材都被订没了。瞧床上躺着的那位也是大户人家公子哥儿,草席一卷铁定不合适,不如我给你们介绍个金丝楠木的棺,趁早准备起来,夫人您看如何?”
这声夫人喊的是虞清梧。
她脸上焦虑神色太浓,又抬手捻过闻澄枫落在鬓角的碎发绕于耳后,举止亲昵很难不让人误会是官家娘子。
而被点到名的虞清梧目色骤然一凛,冷冷扫过那个说话的:“谁说他要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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