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径直穿过陆彦和范升无意义的拉扯,怔怔落在床榻旁的地面,一滩滩殷红登时撞入眼帘,被随意丢弃的白丝帕落在上头,似绽开朵朵红梅。饶是傻子也看得明白是闻澄枫咳出的血,她甚至瞥见闻澄枫薄唇被鲜血染红。
虞清梧秀眉皱出深痕:“怎么回事?”
她子夜回自己房间之前,闻澄枫也曾咳了一口血,但彼时虞清梧还以为他因闻槿妍谋害先皇后之事急火攻心,又兼之感染瘟疫内火燥热,只要喝过药再好好睡上一觉,并不会有大碍。
可如今看来,事情似乎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陆彦又狠狠踹了范升一脚:“说,主子到底怎么回事?!”
虞清梧走到床榻边坐下,屈指拭去闻澄枫嘴角一丝血迹,昏睡中的人不知是因为察觉到了她的触碰,还是由于感受到她的手指微凉,闻澄枫的脑袋下意识微微转动,靠在了虞清梧的掌心。
毫无血色的脸颊皮肤滚烫如铁,于是她继而伸出手背相贴闻澄枫的额头,温度同样高得吓人。
虞清梧虽非真神医,但对最基础的生理常识还算有所了解。寻常人纵使发热再严重,也不应该烫成这般才对。
何况感染时疫的病人她见过成百上千,也从没见过有哪个引发出咳血症状的。
“范大人,我要听一句实话。”她转头,目光冷冷扫过被追问数多回但始终没开口的范升。
“陛下中毒了,是也不是?”
“什么?!”陆彦的爆脾气闻言霎时爆发,根本控制不住拽着范升的头发让人被迫抬头,“你给老子说话!”
范升满脸灰扑脏污,嘴唇不断打哆嗦,结结巴巴开口:“确确确实是是中中中毒。”
“那你倒是开药解毒啊!”陆彦在暴走的边缘大吼,唾沫星子直飞溅到范升脸上,“怎么,难道是靖福公主派你下的毒?还是说你帮靖福公主做事就不顾主子死活了?”
范升哪敢躲,当然他手无缚鸡之力的也根本躲不过,缩着脖子道:“不不不是我害的,而且陛下中的这种毒,我从来没遇到过,奇奇奇怪得很,实在没没没有解解药。”
言下之意便是,并非他不尽力治,而委实能力有限,无法医治。
虞清梧听得心跳突突加速,又蓦地听身侧传来嘶哑咳嗽声,闻澄枫再度咳血,这回血迹的颜色染了些许暗紫,不再鲜红刺眼,俨然是毒入肺腑的征兆。
她搭在大腿上的手不禁攥紧衣裙,告诉自己越是难处理的情形,越不能慌乱,要冷静下来想办法。她道:“就算没有解药,陛下现今身体如何,这毒发作起来效力如何,你总该说出个所以然吧?”
范升咽了咽口水:“应该是某种剧剧剧毒,而且按照寻常道理来说,这咳毒血就势必……”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