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心里仍是堵堵的,莫名的慌乱。她想了想,对连翘道:“你再去帮我看一看,看爹娘那边怎么说。”
连翘领命而去,留周暄一人坐立不安。她打开书,又合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梳妆台边的“扳不倒儿”吸引,她用手拨了拨“扳不倒儿”,大红色喜庆的娃娃摇摇晃晃,似乎在对她笑。她又按了按“扳不倒儿”的圆脑袋,轻声道:“真是个傻瓜!”
也不知是在说她自己,还是在说“扳不倒儿”,或是在说别人。
真奇怪,明明笃定了爹娘不会随便答应,她还这么心烦意乱干什么?她回想着自己的心情,刚刚得知有人来提亲时,她内心未必没有期待,是不是说,事实上,她是在期盼着别人来提亲?
她摸了摸发烫的脸颊,不敢再想下去。
周恕夫妇果真如周暄所想的那般,并没有立刻应下。
——事实上,王媒婆的过度夸赞,教杨氏有些许的反感。他们夫妇已经拒绝过一次了,再次上门,是想说自己求娶之意甚诚呢?还是想说周恕夫妇眼光不行呢?而且,林大姑娘即将成为泾阳侯继夫人,杨氏不大愿意看到女儿有个与其年龄相仿的继婆婆。
杨氏本想直接婉拒,然而她知晓三姑六婆常在内宅走动,嘴皮子略微一动,就能毁了人的名声,要了人的命,也没必要得罪她们,就耐着性子含笑听着。待王媒婆歇息喝茶时,她才忖度着说道:“这事儿只怕不大合适,我们姑娘年纪小,想多留她两年,婚事上并不着急。而且,我上头还有一层公公婆婆呢,总得和他们商量了再说。”
王媒婆将茶杯一放,诧异道:“这还需要商量?依我看,这事儿跟贵府的姑娘商量就是了。难道贵府的姑娘没跟您提起吗?这一对儿女他们,他们……”说到这里,她暧昧地一笑,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日后总归是要做夫妻的,即便有些什么,也不打紧……”
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在暗示宋愈与周暄有私情了。
周恕立时皱眉喝道:“胡说什么?!”
王媒婆咋了咂嘴,脸上却仍带着了然的笑。
杨氏则眼前一黑,额角突突直跳,她以手撑额,半晌才恢复正常,冷声说道:“不知道王媒婆从哪里听来的这话?空口白牙,没有证据这话可说不得!我今日身上不适,恐怕是不能招待你了。你先回去吧。”
王媒婆也不久留,立即起身告辞。对杨氏,她既同情又鄙夷,还是大家夫人呢!姑娘跟人私定终身也不知道。还在她王媒婆面前摆谱?等问了她姑娘,自个儿后悔生气去吧!
杨氏手指轻颤,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她向来疼惜女儿,信任女儿,不信女儿会做这样的事情。可又隐隐害怕女儿年纪小,不懂事,给人哄了去,日后教人瞧不起。
周恕劝慰了她一会儿,杨氏好半晌才觉得胸口气顺了些,她略歇一歇,就去女儿院中找女儿,想问个明白。
那厢连翘本是要来听一听的,但胆子不大,也不敢离得近,也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看到王媒婆离开时,神情懊丧,不像是事成了的样子,暗暗放心,回去回禀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