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是半阖着双眸的连翘,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缓缓地朝她望了过来:“主……子……”
冯谕瑧连忙上前,颤抖着握紧她的手:“连翘,你怎样了?”
“主子,连翘……先走一步了……”
冯谕瑧用力一咬唇瓣:“朕不答应,朕不答应,你听到了么?”
连翘微微弯了弯嘴角:“连翘这一生,最幸运的,便是遇到主子……”
冯谕瑧的眼泪终于没忍住滑落下来:“瞎说,你这辈子最倒霉的,便是遇到了我这样的主子。天底下哪有我这样的,说是最信任你,可还是把你利用得彻底……”
“当年的周季澄,我也知道,我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更知道你对那人的恨,所以再一次利用了你,利用了你对他的恨……”
连翘低叹:“连翘知道……但是,一切都是连翘自己想去做的,怎么能说是主子利用了我呢?”
她努力地又弯了弯嘴角:“主子,连翘很高兴你给了我那样的机会,若有来世,连翘愿再为主子效力……”
冯谕瑧笑了,眼中却是带着泪意:“说什么呢?若有来世,我可不想再当你主子了。我要当你姐姐,若是你敢不听话,我便要狠狠地教训。”
连翘嘴角的弧度又弯了几分,低低地道:“就跟教训虎妞一样么?”
“对,就跟教训那不听话的虎丫头一般。”
“如此也好……真好……”连翘发出一阵若有似无的叹息,眼皮愈来愈重,只仍是喃喃般道,“主子,你要好好的,好好保重自己,正如你说过的,活着,只有活着,才是最大的赢家……活着……”
她的瞳孔渐渐涣散,声音也越来越微弱,直至……再无半点声息。
冯谕瑧只是下意识地将对方的手握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的温度,透过对方那越来越凉的手,传到她的身体上去。
良久,奉旨照顾连翘的女医久不见对方反应,一探,顿时跪倒在地:“陛下,姑姑、姑姑去了……”
屋里屋外紧接着便响起了低低的抽泣声。
冯谕瑧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将一直握着的那只手轻轻地放入锦被内,又为床榻上已经再不会给予她半点反应的那人,细细地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玲珑擦了擦眼泪,连忙跟上去扶着她。
——“这样的话,我便叫连翘吧!”
——“从今往后,我这条命便是你的了,连翘愿奉夫人为主,甘脑涂地,在所不辞!”
——“夫人的仇,便是连翘的仇;夫人的恨,亦是连翘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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