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尘上前拿过桌上的荷包,玉色缎面上用银丝绣出的白莲骨朵从翠绿的荷叶下伸出头来,点点涟漪之下隐约可见一条游鱼的身影,与这砚台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忍不住打开角落里的箱子,里头有许多贵妃早已不用的配饰。略翻了翻,其中一叠各色清婉秀雅的荷包出现在她眼前,一色的鱼动莲花图样用不同色系搭配,针脚走线能看出正与慧妃留下的荷包同样技巧。
“……那时候慧妃娘娘可讨咱们娘娘喜欢了。”不知是谁小声说了一句,引来玉尘目光扫过,赶紧低下头噤了声。
她将慧妃留下的荷包打开仔细检查,确定其中唯有一枚常用的冷香丸,一时叹自己风声鹤唳太过紧张,到底是系在了贵妃的腰带上。
慧妃虽然不是好人,却是个性情中人,何况人死如灯灭,她将对贵妃的复杂感情留下这枚荷包作为终结,又有什么好怀疑的呢?
玉尘想了想,复又看向桌上那堆笔墨纸砚,随手招过两个信得过的宫女道:“你们仔细查查这些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细节隐秘。”
“姐姐是说?”
“小心驶得万年船。”玉尘也知道自己过于谨慎,但这大半年来跟着贵妃谨小慎微处处防备,已怪不得她看什么都觉得有隐情。
“若都是寻常东西并无不妥,就收拾起来送给慧妃娘娘做个念想。”她慢慢说道。若这些东西并无隐秘,当真是慧妃一时忆及往昔有所触动,她又何必吝啬这点子笔墨纸砚?正可当做荷包的回礼,权当答谢慧妃在与主子缠斗许久,心底深处竟依旧记得主子的好。
……
虞枝心从屋里转了一圈回来,眼眶红红的看了看还在详谈的陛下与沈相,一时不知是该留下还是先走。却是陛下回过头来吩咐道:“皇贵妃已是什么都不肯管了,好在你管宫务还算得心应手,朕便想着想把宫中治丧的事交给你来办,如今还得加上大皇子和二皇子——朕看他们继续待在这里总不太好,不如你先带回去,安排好姑姑们照料着再来?”
慧妃娘娘的脸色不算很好,然对上陛下坚定的眼神和表情到底是顺应的答应下来,又回到屋里吩咐玉尘姑姑带上得用的人手先去长禧宫整顿好偏殿,一会儿把两位小皇子挪过去。
这边安顿好小皇子,又得亲自往坤和宫报备说明,正式接过了贵妃的治丧事宜。虽是有礼部和内务府协同,又有旧历可寻,并不算太过复杂,但零散琐事一件接一件,各位管事皆排着队要她拿主意,竟是忙到天色转暗时才歇下一口气来。
偏殿隐约传来孩子的哭声,白桃一边给她揉一揉额头一边小声问道:“娘娘,您这是——真要养贵妃的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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