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先前与坤和宫的刘姑姑她们闲聊,话赶话的突然想到了一个损招。”虞枝心苦笑着对容妃道:“其实嫔妾也知道那法子实在不可取,说完便后悔了。又想刘姑姑可不是嫔妾这样不着四六的人,应该不会往陛下跟前嚼舌根。可是丽贵人这个孩子来的如此及时,陛下又如此关心,实在让嫔妾不得不多想几分。”
“你倒是说了什么呀?!”容妃听她没头没脑的说的越发心急,连声催促道。
“嫔妾真不是有意为之,谁叫两边情形实在是太过相似。”虞枝心苦着脸直摇头,顿了一会儿才组织好语言,将她在闲聊中“无意”提起虞二叔发妻死因一事娓娓道来。
“……嫔妾那时不过是开个玩笑,没过脑子的与刘姑姑道,‘亏得陛下没宠幸个卑贱的宫女生个孩子出来给嫡母抚养,不然皇后怕是没好日子过’。”
她无奈道:“嫔妾说出这话便知错了,后头还挺紧张的打听了几日,得知陛下并未幸了哪个宫女才放心。可谁前一日宣布皇后好转,后一日便诊出丽贵人有孕——”
她与容妃对视一眼,未尽之语已是了然:后宫妃嫔哪个不知道皇后最看不惯丽贵人这样的女人,虽说王氏也是正经的大家闺秀后宫嫔妃,可皇后这能心无芥蒂的抚养她的孩子吗?
退一万步说,哪怕皇后心中乐意,除非王氏死在了产褥上,否则以她的性子不得跟皇后一哭二闹三上吊,撺掇着陛下将孩子要回来?便是万一她脑子突然好使了,知道孩子由皇后抚养对前途最是有帮助,皇后难道又能对她的野心坐视不管,甘心日后与王玲珑这样的女人并坐两宫太后吗?
再想到皇后身子柔弱最是要静养,而养个孩子有多费心多闹腾——容妃心中一紧,已是信了这才是陛下的真实想法。至于将王玲珑硬塞进长乐宫的原因也是呼之欲出:无他,实在是王玲珑脑子不好使又会拉仇恨,可别孩子还没生下来就被她“不小心”滑胎小产给作没了。
“既然陛下将丽贵人交给了娘娘,娘娘必是要过问脉案,看看这胎好不好养,孩子是否健壮的。”虞枝心点到为止,起身行礼道:“嫔妾想着娘娘还有诸多要务,就不在这儿打扰了。嫔妾先行告退。”
“你去吧。”容妃既明白了前因后果,心中有了操办的章程,轻笑着点点头允了。目送虞枝心袅袅退到屋外转身离去,她脸上笑意突然收敛,面色阴沉的将手中茶盏拂开,在桌上撞出“哐当”一声巨响。
虞枝心说是“无心”,分明是刻意提醒了刘姑姑。容妃暗叹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本以为虞氏是个安分的,没想到是会咬人的狗不叫,一出手便如此狠辣,竟敢直接算计到皇后头上!
且这分明是阳谋!无出的正妻抚养庶子庶女乃是天经地义,朝臣说不出半个“错”字来。以陛下对皇后的厌恶程度,一定不介意用一个健康存疑的子嗣换取皇后的性命。哪怕不能逼死身体虚弱的皇后,也足够让她焦头烂额,还能以此抹黑皇后的贤德名声,甚至质疑整个孔家的家教——
“娘娘?”大宫女寒英在门外听着动静急忙进屋,打断了容妃的思索。
“无妨。”容妃随手弹去衣摆上的水珠,恢复了面色淡然吩咐道:“陛下让丽贵人迁到咱们长乐宫来安胎你们是知道的。这事宜早不宜迟,你们即刻就去内务府要东西,务必把丽贵人的偏殿打扫的干净妥帖,不得有半分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