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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南方颍州传来急报,弥南江汛期江水泛滥,自邴江段起、冲垮两岸堤坝长达一百五十余里,淹没两侧农田不计其数。

本已快到收获期的稻谷一夕之间化为了乌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食不果腹,颍州顷刻便乱了起来,连带着周边各州亦是在不同程度上遭受其害。

消息传至朝歌,金銮殿上身子方才好些、能支撑着临朝理事的后元帝当场吐了一口鲜血、栽倒在了龙椅之上。

朝堂之上一时人心惶惶,小半是慌于后元帝的身体,大半则是相互对视之后、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新的主意。

一通纷乱之后,宫人内侍们七手八脚地将后元帝抬回寝宫之中、又急忙宣了太医院的太医前来看诊;殿中群臣则是客套着、互相打听消息。

——如今在颍州任上的方大人,可是秦家嫡次女的夫婿,秦家则是三皇子背后最坚实的支撑。

此次颍州生乱,陛下会让何人前去颍州呢?

这次的调遣之人,不仅是寻常的治水之职、安抚群民之人,更在一定意义上代表着后元帝的态度——三皇子一党出了事,陛下是要秉公处置、派遣属于其他阵营的人打压三皇子的势力?还是……选用三皇子身边的人,帮着他把这事遮掩过去呢?

无数人都在盯着这个结果。

入夜时分,后元帝醒转过来,睁开眼便喘着气要人把三皇子宣过来。

话说出口之后,他闭了闭眼,又低声补上一句:“动静小一些,只将朝儿宣过来便是,不要惊动其他人。”

内侍了然,亲自去了三皇子府、将顾行朝请了过来。

顾行朝心中有些忐忑、面上却欢喜地迎上去:“父皇您醒了,儿臣十分担心……”

话没说完,便被后元帝迎面砸过来的玉佩吓得止了声。

只是后元帝到底还是偏心这个儿子,纵然是怒极,却也只是将玉佩砸到了他脚下、不曾伤到他半分。

“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真是气死朕了!”后元帝倚在床头大口喘着气,恨铁不成钢地对顾行朝说道,“都什么时候了,正事不干、还在这里添乱!你说说,这次的事,你打算怎么收拾?!”

顾行朝反应过来,小心绕开碎玉,笑眯眯地走到后元帝身前、为他捧上一杯茶:“父皇不要这么生气嘛,不就是南边发了点水、淹死些人吗?哪儿值得你这般动怒、伤了身体?此事儿子自会处置。”

后元帝原本见他举止体贴,心中怒意稍歇,听了他的话又觉怒火直冲天灵盖,重重搁下手中瓷盏:“‘发了点水、淹死些人?’你说得轻巧?!去岁赣州水患,我原想着给你扫清那几个跳得格外高的世家后、便将你派去拿点功勋回来,可你实在是不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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