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主任没说这样有什么毛病,继续问:“你平常叫他,他会回应你吗?”
呼名不应,这又是孤独症诊断参考之一。
“一般会,除非他玩玩具入迷。”谈韵之笃定道,这可是谈嘉秧一直在学习和巩固的社交技能。
副主任说:“平常怎么叫他?”
谈韵之便扭头叫道:“谈嘉秧。”
“嗯?”谈嘉秧闻声扭头,迷惑扫了四个大人一眼,跟小鹿一样楚楚又无辜。
四个大人不约而同莞尔,谈韵之是欣慰,其他人可能单纯给童真触动。
副主任随机问谈嘉秧在干什么,搭什么积木,谈嘉秧依旧不看人,但都能回答上。
副主任最后敲几下键盘,打印机开始工作,她取出一张淡绿处置单,签名递过来,让他去护士站约时间评估。
至于结论性的东西,一个字也没说。
谈韵之得要一个说法,虽然只是明知故问:“医生,他是什么问题?”
“先评估,”副主任仍旧保守道,“评估出结果后才能确定,好吗?”
谈韵之便喊谈嘉秧离开,幸好积木对他吸引力变弱,他没有如在游乐场一般流连忘返。
谈嘉秧随意掠白大褂一眼,挥挥手,说的仍然是几年不变的“拜拜”,几乎没用过“再见”。
谈韵之把淡绿的处置单拍了随手发给徐方亭,8项评定的费用轻松上四位数。他给谈嘉秧买了商业保险,每次从社保里面扣除的一部分费用还可以报销回来——虽然对他来说只是毛毛雨——但他从来不报销谈嘉秧看精神疾病的这部分。
他还没研究透,万一谈嘉秧办了残疾证,保险项目是不是有所限制。
处置单上的临床诊断是“语言发育迟缓(?),社交(语用)交流障”,“碍”字不够空间显示,不知道后面有没有再跟着其他名头。
这8项评定里有“孤独症综合能力测评”,专业人士果然火眼金睛,他们估计还是露了马脚。
谈韵之黯然一叹,熄了不可能立刻有回复的屏幕,掏出社保卡自助缴费,然后约到下周五评估——相对儿童医院来说,等待期比较短。
但事情悬而未决,总还是费神伤脑。
谈韵之回过头,谈嘉秧已经自己跑到候诊门口的无障碍通道玩车,从坡顶放、在坡底接,口里哦哦呀呀,笑着特意给一个两岁的弟弟看。
谈韵之一看手机,才到挂号单上的时间,谈礼同告知已停好车。他便喊上谈嘉秧,一会兵分两路离开,一个回公司,一个回校;甥舅俩见缝插针忙家事,没了徐方亭护航,提前体验相依为命的孤寂与迷茫,再也不是当初自由散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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