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嘉秧不但喜欢看会转动的东西,画画也先挑战这一类“命中注定”的事物。他喜欢画风扇、通风口,画校车一定要把发动机透视出来,因为发动机会转。画空调也是这个原理,里面一定有风扇在转。
徐方亭不断往前翻看,偶尔跟徐燕萍笑一笑,或者补充一两句。
越看便越想他,尤其看视频的时候,活生生的小孩好像给锁在里面,她恨不得把他拉出来。
“妈,你说……”她虚握拳头抵住鼻尖,声音跟着厚重、颤抖,“要是找不到了怎么办?”
“不会的,这孩子那么有福相,”徐燕萍揽住她肩头,“你看你哥那么傻,都能给找回来?”
徐方亭长大后几乎没有抱着妈妈哭泣,这回也有些拘谨,只深深埋着头,吸着鼻子。
这一瞬她荒唐地警觉,徐燕萍该不会看出谈嘉秧的问题了吧,不然怎么会类比她哥。
可转念她又放弃执着,若能以曝光为代价换取谈嘉秧的回归,以后她们背负特殊标签直白地生活,也并非不可以。
这逻辑实在太荒谬了。
她不能再往下想。
要不还是折寿十年吧,别人都这样许愿。
徐燕萍揽了她一会,偶尔轻拍后背,忽然说:“回房里吧,在客厅浪费空调电费。”
节俭的习惯已经刻进中年妇女的骨髓,徐方亭不禁无奈瘪嘴,拭了眼角跟着起身。
徐方亭以前都将手机调震动,这两晚取消静音和睡眠模式,开了声音,一有条件就充电,两个充电宝随时满电备用。
寻人启事超24小时候,热度慢慢下降,手机来电数量骤减,甚至一个小时也盼不来一条。
钱熙程白天回在沁南,刚刚发消息问:「你明天能回来上课吗?」
徐方亭茫然回复:「看情况。」
钱熙程给她发了一个“拥抱”,像她安慰她那样。
如果徐燕萍今天没来,她倒希望钱熙程能来相陪,这个姑娘虽然话比她还少,但莫名有股定人心神的力量。
当然她还是最想那个人能来,但不敢再开口,今早中午一顿嚎哭,还得他好声好气安慰。忙帮不上,还一个劲添乱。
如果没有好消息,她估计无法再点进他的聊天框。
她上床闭眼了,可是没睡着。
睡前刷过的视频和照片幻灯片一样出现,笑眯眯的谈嘉秧,崩溃大哭的谈嘉秧,睡觉像天使、发脾气像恶魔的谈嘉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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