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出海,中老年人打麻将——他们本来偏爱打牌,但是酒店棋牌室禁止出现扑克,年轻人爱玩的□□也黄了,只能换成国粹。
谈嘉秧早睡了,酒店隔音效果优良,又处在禁放鞭炮范围,一会午夜估计动静不大。
徐方亭这边没有什么好说,就孤女寡母的春节,吃过年夜晚歇一会洗澡,便各自卷进被窝。一会鞭炮声铺天盖地,可能会被闹醒。
“你们家不放鞭炮吗,长长一串那种?”谈韵之好奇道,一直举着手机有点累,便放到套间的小会议桌上,仿佛上网课或远程面试。
“往年都是我爸放,他不在了,我妈就说一切仪式就简,就吃饭后烧了短短一片那种。”
徐方亭躺在床上,盖着以前搬去学校那铺很厚的被子——舅妈说春节期间降温,就给提前晒了这铺——显然这时还有些热,她光脚探出被子外,一会凉够了再收回来,如此反复调节。
谈韵之问:“烟花呢?”
“小时候买不起,都是看着别的小孩玩,”徐方亭淡淡地说,“现在可以买得起,但是好姐妹已经不在仙姬坡啦。”
她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个现实,可每一次总有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哪怕越来越淡,它也无法完全清除。
“谈嘉秧玩过烟花吗?”
小孩又成了很好的调节话题。
“只玩过仙女棒,”谈韵之说,“三岁多的时候光是看着都害怕,老是眨眼睛;去年终于敢自己拿一下,也还是有点害怕;刚才稍微敢了一点。”
前几年两个人不算太熟,雇佣关系梗在那里,互道祝福的时候居多,有时会忘记分享谈嘉秧成长细节。
“真好,”徐方亭枕着手肘,就着挂在床头的挂脖灯,侧身看着屏幕,“谈嘉秧一定很开心,在海边能玩沙子,又能玩烟花。”
“要是姨姨在,他肯定更开心,”谈韵之幽幽说,“我们竟然还没和你一起过过年。”
她没听出异样,自然接茬:“叶阿姨也没跟你们过年呀。”
他轻咬着下唇,要笑不笑:“情况不一样,叶阿姨有老公,你有吗?”
“……”
她给噎住,不想败阵又憋不住笑,艰难板起脸:“我有老妈!”
谈韵之抱腰托起一边手肘,指节抵着鼻尖低声笑了。
“好吧,我没有。”
本来只是顺口一说,话语出口,他自己也愣了愣,更别说屏幕对面的人。
徐方亭一直好奇他家为什么没有女主人,姐姐不在,妈妈也不在,缺失一个正常家庭该有的关系结构,总像潜藏了极大的不稳定因素。
但没什么立场好奇。
新春佳节在即,似乎不适合低落的话题,但她们似乎一下子宕机,无法切换新话茬,就这么愣愣看着对方。不像热恋情侣,因为她们表情不太恬淡;也不像老夫老妻,因为七年之痒才不会浪费时间相顾无语。
不尴不尬之时,徐方亭这边屋外忽然炸开鞭炮声,吓得她眼皮子颤了颤,估计跟看见仙女棒的谈嘉秧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