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亭背起铁沉的清洁包,拎起垃圾袋,说:“走吧。”
谈韵之空手而来,空手而去,站在徐方亭身旁一点也不绅士。但若要他分担其中一样,心里死活不肯。
他下颌微扬,就这么气昂昂先行出门。
等电梯间隙,徐方亭问:“这房子是有专人打理吧,你怎么今天亲自过来了?——当然啦,这是你的房子,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明哲保身的补充暗示她的让步,伸手不打笑脸人,谈韵之自然如实相告:“谈嘉秧下半年如果在这边上幼儿园,我爸过来帮忙,我总要给他腾一套房子,今天过来看看要不要重新刷墙。”
徐方亭默默听完,好奇他到底有多少套房子在颐光春城。东家的财产实属敏感话题,他从未主动说起,她便也不问。
她只能更改话题:“我以为你今天不回来,那、一会你送我们过祥景苑吗?”
“你们自己骑车吧,”谈韵之说,“一会我有事。”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电梯,徐方亭按下1楼。
后面站着的人冷不丁开口:“一会我真有事。”
徐方亭愣了一下,点头道:“听到了。”
*
颐光春城往祥景苑的路旁,木棉花盛开,厚实的暗红色装点着秃枝和蓝天。
谈嘉秧每天问一遍这是什么花,徐方亭反问,他倒自己回答上来。
徐方亭中途停车,让他捡了刚落地不久、花瓣饱满的一朵。
谈嘉秧不知疲倦地问:“这是什么花?”
徐方亭应道:“你说这是什么花?”
谈嘉秧:“你说这是什么花?”
徐方亭:“我不说,你说。”
谈嘉秧:“你说,你说,啊——?”
徐方亭投降道:“这是木棉花。”
谈嘉秧垂眼拨弄着花瓣挺括的木棉,自言自语道:“这是木棉花。”
“对啊,”徐方亭边骑车边说,“你知道就不用问我呀。”
在红灯前停车,谈嘉秧又习惯性地喊“我要走我要走”,徐方亭不记得第几次给他重复“红灯停,绿灯行”的交通规则。
开学之后,蓉蓉便回市培智学校上课,下午依然回星春天消耗每年残联补贴的金额,周末才来祥景苑。徐方亭又很难碰上她,大多时候只有罗应,或者罗应上一节课的小男孩山山。
山山比谈嘉秧大一岁半,不像谈嘉秧容易暴躁,山山安安静静,没有攻击行为,换一种说法,干什么都慢吞吞,属于智力障碍。
三个年龄差不多的小男孩若是排课时间一致,老师会安排半节课做互动。
他们这些小孩也最缺同龄人之间的互动,社交规则灵活而复杂,别说小孩,有时大人也难以恰当应对,所以这也是最难掌握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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