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开牙关,自嘲一笑,慵懒而迷惘地望了下她,眼皮快要阖上。
若不是这副虚弱的表情,他恐怕会更像一个受审讯的嫌犯。
“……”
徐方亭又跌坐回椅子,暗暗骂了声疯子。
这人既然能干出酒后睡门口的壮举,如今这般倒小巫见大巫。她下意识弯腰看了眼桌底,谈韵之两腿伸直,果然大冷天又光着脚,姿态更显落拓。
她无奈道:“谁又让你那么不开心了?”
谈韵之支起手肘,额头困顿地磕上拇指根,道:“不是谁。”
“嗯?”
“是很多事。”
“……可是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应该开心一点啊。”
“说了开心不起来。”
“……”
徐方亭给他的混沌折腾进死胡同,一时不知道如何开解,垂眼看了下杯子里的水,小小的光亮反射到杯子内壁上。
她无意瞄了眼谈韵之拘束的手,忽然间发现一点不对劲,他的指尖颜色有点暗,再一看手腕处勒出了皱纹。
徐方亭立刻叫道:“把皮带解掉。”
谈韵之睡着似的,没有反应。
“等下你手会充血坏掉的……”
她丢下杯子跑到他身旁,拽过他的皮带圈就开始摸索金属扣的机关,束缚松开那一刻,谈韵之忽然两手握住她的右手,垂头一起垫到桌子上,声音有气无力,饱含痛苦:“小徐……”
徐方亭一时懵然,等明明白白给他掌心与额头的温度包裹时,好像丧失上一次被他不小心拉住手腕的尴尬与气愤,只剩下奇怪的舒坦,和一点点加速的心跳。
她难过时,曾抱着谈嘉秧吸鼻子,谈嘉秧会回抱她,这种肌肤接触可以获得反馈,比和枕头拥抱更有真实感。
也许这段时间折腾谈嘉秧换机构一事,他们都有点心累,不经意成为彼此暂时的依靠,仅此而已。
徐方亭就这么静静站在他身旁,莫名想起今天的图书馆,里面再也没有陌生人,只有她独自一人,实现真真正正的放空,宁静而清醒。
隔了约莫四五分钟,她轻轻换了一声:“小东家?”
没有反应。
她左手想推开他的脑袋,触及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发丝时,情不自禁轻抚一下,当真只有一下,像手掌掠过水稻叶尖,触感却柔软舒适,跟谈嘉秧的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