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暄看着那质地如玉一般的罐子,没立刻接,苏婵也不催促,手掌托着罐底,保持着姿势。
她的手是极好看的,生就如玉脂雕琢而成的一般,温润白皙又指骨分明,指甲干干净净的,不似其他姑娘那般染了蔻丹,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就足够好看。
那日在池塘边上见着时,陆暄便觉得这手生得极为好看,尤其那根缠在她腕上的红绳,像是在一片茫茫雪地上伸出了一支梅花一般,轻易便将人的视线引了去。
陆暄瞧了片刻才觉有些不妥当,便别过视线,接了那瓷罐。
又不太习惯于这份突如其来的示好,别别扭扭地回了句:“我可没什么东西能送你。”
“不必,”苏婵笑,“若是不够,便差人与我说一声。”
……
那崖柏香经由苏婵的精心调制,气味比集市铺子里所卖的清淡持久,加上以药入香,更能安神。
长公主闻了也觉得欢喜,“本宫开春以来睡眠总不好,你这礼倒是送得及时。”
“举手之劳罢了,算不得礼,殿下用得好便好。”
得了这话,长公主笑出声,“小丫头,你当本宫不知你调这香多费心么?”
语气不若寻常那般高高在上,反倒像长辈调弄晚辈般。
说起来如今的长公主,大约也有三十好几的年纪了,瞧着却同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般,她与平邑侯育有一女,小名唤作“唯唯”,十二三岁,正是豆蔻年华。
这些年平邑侯镇守边关,长公主一个人领着肖唯唯住在自己的府邸。
“那孩子性子随她爹,打小就闹腾,半点不像个姑娘家,”提及女儿,长公主那张扬的眉目里便染了柔,又似是有些苦恼,“若她能有你一般知书达理,本宫也就不操这心了。”
苏婵低下头,明了这是长公主那日上门的真实意图,不过碍于蔡夫人在场没有明说。
若是她说在了前头,苏婵当面拒绝或是同意,都会让蔡夫人心里有想法。
如今私下里这般提起,倒是让苏婵更有选择的余地,毕竟在长公主府和丞相府对她来说,性质还是不一样的。
她想了想,没应长公主的话,“殿下可知,家父如今已向国子监递了辞呈,大约不久便要离京了。”
长公主“啊”了声,“听说了。不过苏先生要走,与本宫留你在府上教书又有什么干系?”
她撑着自己坐起来,红唇轻勾反问苏婵:“你不就是不想走,所以才想要个合适的名头?本宫给你的这个,可还满意?”
苏婵不言,神色从容,没有被戳穿的慌张。
她虽拿不准长公主如今的想法,却也并不惊讶自己会被看穿,长公主惯来就是个聪明之人。
“看来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