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浣有些不敢信,更有一股子不甘心。
祁长廷没有叶家相助,是绝对不可能靠近那个位置的。
叶浣缓缓松下了僵硬的手指,摩挲了两下茶盏问道:“那陛下可有说是因为什么?”
“尚未。”叶律答道,但其实他心里清楚,既然盛和被封了,想必是东窗事发。
然而叶浣却轻轻摇了摇头,“父亲此言为时过早。”
“?”叶律挑眉看过来。
叶浣再次捏住了指尖,垂眸道:“景闵哥哥毕竟是嫡子,陛下若真动了不让他继位的心思,不会只是软禁,必然会将其所作所为添油加醋传遍大徽南北,如此才能让百姓相信,大徽自古以来嫡子继位的规则不是因为陛下有违祖训,而是嫡子失德。”
“可如今百姓们压根不知发生了何事,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徽晟帝,他是不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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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倒没想过,当今竟是如此畏首畏尾之人。”
三皇子府,何成刚刚送走了宫中派来的太医,愤愤不平地讥讽道。
屋内软榻上,少年赤着的上身已经缠好了绷带,仍有血迹透出来。
杀威棒杀的是威,见的是血,足足三十杖,又是皇帝在气头上下令执刑的,哪怕少年当时一声不吭,可待得回了府,还是何成从马车里将他背出来的。
“属下来吧。”何成瞧着祁长廷要自己穿衣,赶忙上前接过。
祁长廷抬了抬胳膊,便又是一头冷汗,终于放弃,由着何成帮他,然后冷不丁听他惋惜道:“此番怕是要留下疤痕了。”
反正是男子,留疤便留了,又不在脸上,何成此言也没有旁的意思。
可少年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顿,方才上药时都没动过一下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但又很快垂眸,将一闪而逝的神情掩下。
算了,反正也没人看。
何成替他更衣,顺便问之后的打算。
祁长廷其实早先便料到,此番不可能彻底扳倒祁景闵。
虽说他寻出的证据能证明祁景闵一直靠着盛和从皇帝的国库里掏洞,按理来说已经算是在太岁爷头上动土了,徽晟帝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不就直接气倒了吗?
可偏偏徽晟帝从来没有魄力自己做大决定,若这时候,旁边还有人撺掇说祁景闵不过是儿子没钱了想向父亲讨,他也会觉得有道理,暂且按下不动。
哪怕这个人是儿子的母亲,是最大的利益相关者,皇后。
无妨,少年抬手自己整理衣领,反正他最大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年初时长亦法师入宫,朝中便都知晓了皇帝身子不适,如今又被祁景闵彻底气倒,某些人的人心终归是要再往上浮一浮了。
毕竟,徽晟帝懦弱,祁景闵可不是。
他会让徽晟帝知道,今日耳根子一软,未来等着的会是什么。
而事实上,祁景闵确实没让他等太久。
朝会足足停了二十日后,大年三十到了。
往年这个时候都要举办宫宴,而今年却始终没有消息传来。
一直到当日晌午,宫中传出了皇后的懿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