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桥还是第一次发觉少年的手如此好看,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是,送我的吗?”少年喃喃着,学着以前见过的白桥执笔的姿势,小心捏住了细细的笔杆。
滑滑的,似乎还残留着姑娘指腹的温度。
白桥不由自主地干咽了一口,含糊“嗯”了一声。
不知是不是烛火靠得太近,她瞧着那支羽毛在少年指间滑过,竟觉得耳根有些发烫。
“咳,你呢,那你,送了我什么?”她挪开目光,挑起话题。
不多时,一方锦盒被少年托着呈到她面前。
——果然同自己那方一模一样。
“你也是,干嘛要跟我用一样的盒子呢。”白桥一边拆盒子,一边先下手甩锅。
少年不语,但白桥发誓,她余光瞥到了少年微翘的唇角。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今日在宫中喝了酒,神色也同以往不同,喜怒尽数写在脸上,生怕叫人瞧不出,可偏偏是这般情状,在烛火晃动间,凭添了几分绮色。
她的手不可遏制地顿了下。
盒子终于在这时开了。
约么一掌长短的竹扇静静躺在里面。
扇骨修长,淡青的竹色被打磨得圆润却又挺拔,扇面整齐叠在其后,整整十六股,却只有不到一指厚薄,开合如风过谷,分明是草木,却莫名带了凌厉肃杀。
就像是,面前那少年郎一般。
白桥认出来,这扇子正是少年常年带在身边的那一把。
那修长的手指不知多少次拂过这扇骨与扇面,她被惑了心神一般地探出手,捏住那扇子的一瞬——
骤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掌包裹。
白桥心尖一颤,有些想抽手而退,却被握着动弹不得。
有些,逾矩了。
白桥心里这般想着,思绪却又莫名其妙地转了方向。
——他的手,竟全然不似方才那般冰凉。
“别动。”少年再次在她耳畔开口。
他的手指缓缓扣住她的,轻轻一拨……
哗!
竹扇倏地展开,露出灯火下的城镇。
往来的贩夫走卒,叫嚷的馄饨烧饼,总角小儿,垂髻老朽,远远的淡灰色城墙,还有更远处,奔流不息的淮河水。
“……江都城?”白桥轻声喃喃道。
这不是原本的扇面,原本的是扇面是一池冬水残荷,栩栩如生,却总觉萧肃得叫人喘不上气。
而如今,这扇面便如同少年的手一般,被暖得温热。
“喜欢吗。”祁长廷轻声问着,忍不住红了耳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