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下女孩的手软得如同温泉水,一股股地往他心坎里淌。
他知道从江都离开的那日,女孩拉着小丫鬟几乎走遍了江都城的每个角落。
——她舍不得那座城。
那他便将城画下来,送给她。
白桥想说喜欢,喉咙却干涩得说不出口,只得点了点头。
下一瞬,少年握着她的手骤然收紧,而后不知哪个指节按了一下。
咄!
银光一闪而过,烛火应声而熄。
“先生在东都处境危险,此扇中机关重重,我已锁了大部分,只余两处给先生防身,熟悉过后来寻我,再给先生解开旁的,可好?”
这!
女孩手指僵住。
太贵重了。
而且这显然是他随身防身之用,不是一盆薄荷,更不是矿泉水,为何……
白桥心里这样想着,可思绪却全然无法集中到这等事上。
暗器熄了灯火,黑暗将视觉以外的感官无限放大。
距他上次唤她“先生”,已经过去近一年了,当初听着觉得尊重,可今日……
她动了动被他握着的手,换来的是更烫的掌心。
这,不太对……
他不太对,她也不对。
“你……”
“先生肯陪我喝一杯么。”
“什么?”
“今日生辰,我在父亲那处,”少年顿了下,声线中逐渐染上疲累,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根本不知从何说起,更不敢叫面前人听出身份端倪。
“我不高兴。”他近乎无赖地这般道,仿佛知晓面前人总会纵容他。
果然,面前的姑娘没再抽手。
祁长廷自己都没有察觉,今夜的他,无论与往日里白桥的齐公子,还是其他人面前的三皇子,都相差太多了,多到……
屋里静得只余呼吸,他却丝毫不觉得漫长,只因身旁有那人作陪。
夜色让两人的神色都看不真切。
女孩沉默良久,终于动了。
她拉着他往桌旁,用空着的那只手翻了两只茶盏出来。
少年笑了,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只小酒壶,也不用点灯,就着淡薄的月色下酒。
细细的酒液里闪过莹白的月光,还有女孩的眸子。
一杯满,就在祁长廷要斟另一杯时,忽然有只手过来挡住了杯口。
“肠胃不好,别喝了。”
女孩声音温婉,祁长廷甚至恍惚这是她在自己面前从未有过的女子模样。
少年因着这突如其来的暖有些迟疑,手臂悬了半晌,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好,听先生的。”他转而倒了一杯还算温热的茶水,举杯齐眉,“敬先生。”
他饮下满盅的茶,余光却无法控制地追着女孩的手,直至她将整杯酒干了下去。
十,九,八……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