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讫,李云辞倏地敛了神色,起身三步行至屋门口,随即拉开门,便见阿二已是心急火燎之态,见着李云辞,当即顿首将信笺置于跟前,一字一顿道。
“王爷……出事了……”
李云辞蹙了眉头,抽过阿二手中的信,起开火漆,抖开叠的四四方方薄薄一层的宣纸,却不过一眼,眸色大震,身形晃动,险些要站不稳,手中的宣纸亦落了下来。
贺瑶清原是立身在李云辞身侧,见阿二神色仓皇不已的模样便屏气慑息望着李云辞,却见李云辞摇摇欲坠噬魂夺魄之际,心头陡然一紧,忙上前将人堪堪扶住,继而从地上捡起那封信看了起来。
当即讶然,只下意识得低喃,“母亲……母亲竟……”
雍州到金陵,便是快马加鞭一刻不歇,信也要将将一月才能送到,也就是说,秦氏在一月前便已经身故。
随即抬眸望向满脸痛色的李云辞,正步履蹒跚得行至圆桌旁,一手撑住桌面,弯了背脊。
贺瑶清知他心头正是哀毁骨立悲不自胜,心下一痛,转头朝阿二道,“这封信可会有差错?”
阿二摇了摇头,“信封外头有阿大的私印,不会有错……”
贺瑶清心头一叹,她于秦氏的感情是复杂的,先头初初入王府时,曾因着她待她的那点儿好便沉沦不止,后头又因着东珠的事体出了府后,原是想着与梁王府一切都断了,可后头与李云辞在一起了,心下便当秦氏如婆母一般,虽她不喜自己,可自己到底也是要敬之重之,视为长辈,不会有半分越矩。
却不想,从雍州出发的前一日,竟是见秦氏的最后一面……
信上说,秦氏是骤然暴毙,却走得很是安详,面容带了笑意,想来不似是被人下了黑手,更何况,雍州梁王府内,谁人敢朝秦氏下手……
想罢,贺瑶清遣了阿二等人,回转过身,缓步行至李云辞身侧,见他双目紧闭。
贺瑶清缓缓抬手,轻轻抚上他微微颤抖的背脊,似低喃,“阿辞……你……”
李云辞慢慢睁开眼睛,只眼底泛着一层隐隐的血丝,空洞又冷凝,只低了声线。
“阿瑶……让我一人静一静罢……”
闻言,贺瑶清抿了唇,“那我就在屋外候着,有事你喊我便是。”
说罢,缓缓转过身,行至屋门,拎起裙摆,又回头望了一眼李云辞轻颤不已的背影,随即迈步出了屋子。
“吱呀”一声,贺瑶清替李云辞反手轻阖上了门。
方才她将仆妇皆遣走了,故而眼下院中正是鸦默雀静,只余几缕朔风越过高高的院墙,见院中几棵萧疏的树干吹得飒飒作响,继而甫过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径直爬上石阶,扫过檐下她的衣摆,寒凉的朔风肆无忌惮得从她的领襟处钻入,将她的脖颈吹得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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