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将他昏迷过后,所发生的种种尽数回禀。
按理说,刺史府此次失手,应当不会再明目张胆地将此事宣扬,以免提早暴露、落了下乘。
可他们非但不收敛,还在成都府大肆搜查起这所谓的“刺客”来。
顾北叹道:“莫非这刺史府真想和咱们公然作对不成?欸,也不对啊,他们小小的一个刺史府,哪儿来的这个胆啊?”
州县刺史虽能在地方翻云覆雨,但在手握重兵的镇北侯府前,那也是远不能比的。
陆时琛垂眸,碾转手上的扳指,道:“他们也不过是旁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顾北愣了片刻:“成都府隶属剑南,剑南又是隧王的封地,如果是隧王窝藏赫孜,那他岂不是居心叵测,莫非……是想造反不成?”
陆时琛不置可否地提了下唇角。
他接过仆人递来的汤药,品茶似的,浅酌饮尽,忽地转了话题,问道:“昨日那名女子呢?”
顾北道:“侯爷说的是寺庙遇见的那位吗?属下见她是良家子,也没什么坏心,为了不暴露我们的身份,就只是把她敲晕了。”
敲晕了?
陆时琛动作一顿,撩起眼帘,晦暗不明地瞧了他一眼。
顾北自觉没有做错,被这异样的目光看得有些迷茫。
须臾过后,陆时琛终于将他上下端详了一番,似笑非笑地说道:“呵,顾北,你可真会替我办事。”
闻言,顾北两眸圆瞪,还未来得及反思,就见床上的陆时琛举起空碗,往他眼前递了递。
——这意思,便是要他拿着药碗赶紧滚蛋。
顾北哪还敢耽搁,忙接过空碗,退了出去。
直到将门阖上,他才后知后觉地嚼出点味儿。
好说歹说,那也是救过侯爷的人。他当时只想着隐瞒身份,赶紧离开那个是非之地,就用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
现在想想,直接把侯爷的恩人给敲晕了,确实不太好。
深刻地意识到错误后,顾北便准备去赔个罪。
可谁知,他去时,禅房已空。
附近打扫的小沙弥告诉他:“那位檀越不慎染了风寒,今日一早,便被她兄长接回去了。”
染了风寒……
顾北莫名想起他走时,那小娘子正晕倒在窗前。
难不成她患病……便是因为这个缘由?
刹那间,顾北的心间涌入了无尽的内疚歉意。
只可惜,山寺始终不肯吐露香客身份,他的那声抱歉,亦不知去何处道之。
他原以为,人海茫茫,应该是不太可能遇见那位小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