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埋藏在心底里的话,他从来没有掏心挖肺地对人说过。
连福伯都没有,更不可能对龚启扬说。
甚至连偶尔念头一起,都很快被压抑下去,因为有这样的想法,代表他还在乎,代表了内心的软弱,他不接受自己长到二十岁,还像个想吃糖的孩子一样,幼稚地渴望什么亲情什么父爱之类的早已经和他绝缘的东西。
但是她不一样。
不管是朱巴,还是幻想的伙伴,在容程的认知里,再次出现的她就是他的念想。他和她坦诚相对,就像对自己坦白一样,没有那么多余的羞耻感。
承认吧,他就是失望了,这么多年后,他就是该死的,还是对那个所谓的父亲还有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哪怕再受冷落,偏见,以为自己起码他是他唯一的孩子,他只是做不好一个父亲罢了,不是对他毫无情感。
见容程意志越来越消沉,苏幼青讷讷出声。
”也许,你爸的婚宴,有可能办不成。”
陈晋生的事情她后来又向福伯打听过,因为容程的默许,福伯倒也没藏着掖着,没说他后来又结了婚,更没给容程再弄出个弟弟。
可那个孩子哪里去了?
苏幼青蓦地一惊。
系统不会无缘无故把她投放到一个时间点,一定是这时候出了什么变故。
容程却以为她是在鼓励自己做点什么。
他微拧着眉眼,摇了摇头,“你是说要我出手?”
一根烟终于点燃,吞了一大口,一点都没吐出来,任其苦涩的滋味慢慢由肺腑消化。
“也对,如果我想让这事情黄了,肯定有办法能做到,关键是我为什么要让它黄。既然我不在乎,少费心思任其发展不是更好吗?”
苏幼青脱口而出:“可是你,明明就是在乎啊!要么他们不好过,要么你不好过。两相比较,那还是让他们不好过吧!”
明明就是在乎啊!!!
容程眼睛直愣愣看向天花板,他认真地想了想,好像心底里的确存了这么点意思,难怪面前的她会这么说。
她就像一面镜子,不管他承认不承认,某些不那么大白于天下的念头,连他自己都不想承认的想法,都能大剌剌摊开,直面最真实的自我。
“你住在这,是不是因为不想回去看见他们?”
苏幼青又问。
容程摇摇头否认,难得的多解释了一句:“不是,如果不想看见他们,住酒店,住别的房子都可以。”
他现在明白这间房有何不同了。
因为这里她来过,也许在内心深处,他本能在需要抚慰的时候,希望她会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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