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长的战火让人变得麻木,起初或许还会高兴又多活过了一天,如今连感激和欣喜都很难表达出来,只有疲惫。
民夫们渐渐都聚在了北城门下,站在城墙上的崔如许打开从昨夜就握在手中的纸条,转回来面对他们,做每天的鼓励。
“齐国援军已至……”
他的声音很哑,声音从上面飘落,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旁边勉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的兵卒重复着他的话。
崔如许听着身边的兵卒用乡音喊出了“活下去,援军已经打跑了几万胡人”,无奈地笑了一下。
果然还是嗓门大更有气势。
信鸽送来的纸条上写的其实不是这些,但与其讲“鲜卑族复仇刺杀老可汗成功,草原宇文部内斗,围城久攻不下没有战绩,应该最近就会撤兵”那些更适合放在朝中说的话,普通的百姓和兵卒,还是更想听这些。
崔如许对下面招了招手,撑着剑柄转过身,慢慢靠着垛口坐下。
身边还挂着血污没擦的中年人被他惊醒,握着卷了刃的刀警惕地迅速坐起,“又来了?”
崔如许眼前晃着虚影,但还是能看清他的脸。吏部尚书好好一个文人,硬是变成了比老兵还老兵的模样。
“哈……咳咳。”他没忍住笑了一声,却牵动了伤口,咳几声咳出了血,被他若无其事地蹭在满是血污的衣袖上,好像并没存在过。
“呜呜——”
变了调子的号角声吹响,下方比最多时变少了许多的狄罗人,越过被填满的护城河沟,踩着被长杆拨开的同胞尸体,再次扑了上来。
草原被齐国大军压上,压缩了生存空间,又少了能弹压住下面各个部落的老可汗,全线压在平川城北部战线的军队,比起夺下这块硬骨头,眼前更重要的事还是回去拥护自家王子。
但守了两个月未降,在这里□□壁的草原部落最后的泄愤,也不是平川城中强弩之末的守军能承受得了的。
一直被运用在偏西北部,和层层突进的齐军对战的石油,被裹进皮囊摔进城中,火箭随后而至。难以用水扑灭的大火,在平川城内处处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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