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下踩着少女身下的影子,好像这样就能保持着他们之间的联系。走过拐角时,他看着自己的影子与少女身影重合,微蹙的眉才展开了。
薛瑜突然站住了,低头看着她影子的方锦湖收势不及,鼻尖撞上她肩头,两人都是一个趔趄。
“?”薛瑜半揽住往外跌去的方锦湖,有些怀疑他又发起了烧。不然,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下盘不稳,就差往地上摔了?
打量了一下方锦湖脸色,薛瑜收回手,“回宝德殿。”
跟随的侍卫不需要她解释,沉默着调转了方向,簇拥着薛瑜往回走。宝德殿外守着小宦官,见薛瑜折返,回头进去通传,没多久常修便迎了出来,“殿下,明日还要上朝,您这是……”
薛瑜知道他误会了,止住话头,“自不是来扰陛下清梦的。只是早先送来的那盏灯,不知内侍可还收着?”
常修怔了怔,唤来常淮,“夜深了,奴伺候陛下左右,走不开身。只好让他领殿下去库里找寻,还请殿下莫要见怪。”
“内侍职责要紧。”薛瑜颔首,随常淮去了库房。内库建得不大,薛瑜没有皇帝命令也不好进去,便候在外间,守着库房的几个宦官一个劲地说着吉祥话凑趣,倒也不觉得时间过得慢了。
常淮带着木盒出来,摒了旁人,才道,“此灯归了库,看一眼便罢了,但旁的,奴实在做不了这个主……”
他笑容谄媚讨好,薛瑜也没想难为人,直白道,“献给陛下的寿礼,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常淮松了口气,“是、是。奴也跟着殿下来开开眼,您不晓得,初二那天,宝德殿的灯一夜没灭呢。”
薛瑜拆开盒子检查了一遍,确认灯还能用才放下心。听到说起“一夜未灭”,她想的却不是送礼物被人喜欢,而是皇帝寿辰那夜,看着走马灯走了一夜,该有多寂寥。
他喜欢,却不愿常看,而是看了一夜,就将灯收了起来。
“泄露陛下起居,此言入我之耳,不要再提。”薛瑜合上木盒,“明日本王随陛下上朝,清晨路暗,在宝德殿添一盏灯,寺人应还是能做的吧?”
常淮应下不提,望着薛瑜带人离开的背影,只觉短短半月,这位年轻的襄王殿下身上威势渐重。
等回去收拾完,薛瑜散着长发靠在床头,之前看到的钟大与皇帝的场面浮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半天也没有睡意。她想让人去叫陈关,询问今天入京后旁人的观感风声,却想起已经深夜,只能记下一笔,明日让陈关再去打听。
薛瑜唤了一声,让门外守夜的人进来记下,刚出声,就见门外走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怎么是你?”
薛瑜看着柔顺低着头的方锦湖,皱了皱眉。白日到入夜后经历的事太多,她没有这个心情与精力做太多应对,但在方锦湖今天见到皇帝却没有跳出来闹事后,不得不承认,她对方锦湖更放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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