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钟昭仪,如今的钟氏,不也是外嫁女?
钟家倒了,不选择薛琅的原因也就没了,皇帝这是……在怀疑她在借刀铲除异己?
薛瑜没有躲开皇帝的视线,平静地迎了上去,“陛下?”
她不曾动这个心思,自然心无畏惧。
一则她有这个被选择的自信,二则,情分上讲,薛瑜也更倾向于留下薛琅做辅助。
不说薛琅在思考上还是个孩子,甚至才被教育着从熊孩子改变过来没多久。只看和她相比,薛琅的优势在于已经入了军中,掌握了军中人脉。但人脉积累不是一朝一夕之功,按现在的布局,她身边的人放出去领兵也不会太差,在东荆也会是一处新的试验场地,也就是说,军队上掌控力稍弱并不会拖她的后腿。
三则,与其像钟家一样绕着齐国争权夺利内斗,不如像她现在引导小士族们的思路一样,向外扩张。
皇帝收回目光,“去吧。再多想想今天看到的,只是莫要误了明日早朝。”
薛瑜应下,殷殷劝了一句皇帝早些安歇,应诺告退。常修收好了屋内文书,伴着皇帝走出门外,政事堂熄了灯,两串往宫内走去的灯火照亮前路。薛瑜目送着皇帝往宝德殿去的背影,半晌收回了视线。
在她看着皇帝的时候,也有旁人看着她,待她回头走出几步,常修附在皇帝耳畔道,“陛下,殿下回转了。”
皇帝负手望着天上看似圆满,但已经不如昨夜完整的月亮,淡淡颔首,“传信沧州关,老四升上校尉前,不必回京了。”
“陛下是担忧……”皇帝眼神扫过,常修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没敢再往下说。
皇帝进了宝德殿内殿,甩脱身上染了血气的外袍,“既定下了,还是早些让他们知道才好。”
薛瑜尚不知道皇帝回去后说了什么,心里始终转着皇帝的那句话。
想什么?
是她的进言还有别的问题,还是旁的什么?
皇帝带她来看地牢、来看钟大,是想让她明白什么?皇帝与钟家的事,完全可以像之前一样,之后丢给她一个审问结果,皇帝却没有这样做。
她盯着魏卫河手中提灯的光芒,一时出了神。
方锦湖跟在身后一步远,清晰闻到了少女身上的血腥味,沐浴在月色下的少女,因着陷入沉思显得有些呆,却比曾经隔着城门说话时还让人感到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