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瑜太平静了,甚至还有心思点评的态度让钟大心中有些不安,他冷冷指责道:
“殿下未出宫时,我大齐虽贫,却官民一心上下协力,够人活命。殿下出宫后,九月初九秋狩上山登高,百年不遇的兽群险些吞了所有山上英才。殿下封王后,不到十日龙江决堤,我大齐与黎国边境乱起,其后鸣水生疫,日日焚尸之火不绝。
自殿下出宫,栋梁之材皆因各种琐事遇害,含光殿外血腥处处,我齐国中流砥柱之辈死伤有之,朝中乱象已显。
鸣水城先历流民再逢疫病,又有虫灾降世,究其根本,不过是与襄王殿下交往过密,才招来此祸!城中两千百姓,皆是人命,殿下抛下灾祸离开了鸣水,任百姓受万虫噬咬之苦,于心何忍!”
“哧。”
薛瑜没忍住笑了出来。皇帝传信来时,她就确定了这次要搞事的是谁,只是没想到钟大会以这样的说法站出来,站在道德至高点上要她去死。
若她真的是这个时代的人,接连遇到灾害,被这样一桩桩一件件摆出“出宫后祸国殃民”的证据,又有善心加成,没准还真会被说得觉得自己愧对天下人自裁。当然,薛瑜也确信她不自裁的话钟大也会让她变成“自裁”。
钟大神色傲慢,他身旁部曲看着薛瑜也充满了恨意。也是,钟家庄子养着部曲也需要田地,部曲门客们的家眷也在附近生活,突然冒出来了一个灾星,自然是要恨的。薛瑜瞟了一眼身边的侍卫们,虽然都被钟大的“灾星论”说得眉头紧锁,但还是坚持守卫着自己。
方锦湖脸冷得快要结冰,“钟侯牵强附会的本事,倒是一绝。”
“二娘,你既随你母亲与方氏义绝,又有幸追随在殿下身边,如今殿下糊涂,你为女史,当劝说殿下明白才是。”钟大好像没看到他的冰冷脸色,继续“苦口婆心”地扮演着忠臣。
魏卫河怒道,“钟守义,你这不忠不义之辈,这样逼迫殿下,是要造反不成?!隆山军营奔马两刻可至,万人兵马将至,你最好速速就擒!”
钟大笑了,“殿下为祸我大齐,我钟家世代受齐恩德,为齐侯爵,自然是要出一份力的,怎么会是造反?我为陛下守河山,陛下知晓了,也只会夸我。”
他观察着侍卫们脸上的怒意,虽然没看到薛瑜脸色大变求饶,但这样的神色也足够让他满意,“想等隆山军营来救,你们却是打错了主意。还不知道吧?伍家因襄王祸国起兵清君侧,陛下被蛊惑调了隆山军营向南镇压,待妖邪自裁以谢天下,陛下醒了,镇压也就不存在了。”
伍家从齐国开国就追随着皇室征战,在每每马革裹尸之后,世代忠良之名在军中是极有名气的,可以说谁造反都有可能,跟着皇室的死脑筋伍家却是绝无可能。此言一出,追随在钟大身边的部曲们更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了,满脸写着与有荣焉。
薛瑜知道这个消息,更知道伍九娘紧随其后传信,倒没有因此受到打击,只是身边的侍卫们急急反驳了不可能。钟大像猫捉老鼠一样,浮起了戏谑的笑意,“不必再拖延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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