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钟大挥了挥手,拉开弓弦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布满四周,他满意地看着只有刀剑弓弩却没有防御盾牌的侍卫们紧张地往中间退了退,“殿下,拖延一刻,虫灾便为祸鸣水一刻,还是早做决断为好。”
薛瑜仍是苍白着脸,声音却很稳,“我不过一介凡夫俗子,竟不知道有如此勾天动地之能。钟侯说我是灾星,我却觉得,钟侯这是受了太平道蛊惑,有心报复,想取我齐国国祚代之。毕竟,钟侯谋反,此前买卖人口、通敌叛国、以人命炼药和搜刮各处金银的事,就能翻页了吧?”
钟家的罪名简直不需要薛瑜仔细去想,斛生带出来的账本上随便说几个就够让人感觉品德败坏的,只可惜账本没有找到足够对应的证据,才让他逍遥了这么久。
对面听到一桩桩罪名,微微有些骚乱,看到那一瞬间钟大脸上的神色变化,眼中泻出的一缕狠厉光芒,薛瑜心中一凛。她提起通敌叛国,只是随手扔了一个黑锅,毕竟钟家商队的确是往来几国之间,十分可疑。但……这老家伙还真叛国了???
是推测有楚国背景的太平道,还是草原狄罗人?
“放!”
钟大手掌落下,站在最前方的旗手手中小旗也落下,看到信号的弓箭手迅速放箭,箭雨嗖嗖而落。护在薛瑜身边的侍卫们挥刀挡箭,但总有漏网之鱼,薛瑜按了一下方锦湖手腕,不许他动作,单手抽出赤霄剑,剑花如雪,冰凉斩落向两人飞来的箭矢。
方锦湖微微低着头,在一片乱象中莫名有些发怔。习武前后,他都是护在旁人身前的,连师父教导都是在攻守之间鞭策着他飞速成长,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护在了他身前。
薛瑜感觉到他又想抽刀,斩箭的间隙回头瞪了他一眼。
怎么回事?神经病的智商也是忽高忽低的吗?之前这家伙都挺精明,想得比她还多,这次怎么还没怎么样就急乎乎拔刀了?前面几次都不是最好的出手时机,方锦湖这种“柔弱无害还被重视”,一看就很适合拿来当威胁和诱导叛变的靶子,提前出手了,让钟大跑了怎么办?
两人短暂的目光交流,看在对面钟大眼中,他啧了一声,“二娘,你爱慕殿下英武爱民,但也要想想你娘,灾星注定陨落,你何不趁早打算,好好劝劝殿下?”
箭声中,他有意抬高的声音传入包围,他在“劝”字上加了重音,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暗示。
他显然是看到了方锦湖手下的刀,只是当做了防身物。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流行起来的,之前京中背刀剑的游侠不少,纨绔们也很多,只是游侠手中是真家伙,纨绔们的刀剑看着鞘长精致,抽出来大多是短了一截的匕首,光是样子好看罢了。刀剑皆重,一个“病”了那么多年养在闺中的贵女,能拿得起多重的刀?小匕首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