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正叹了口气,伏地行了大礼,“殿下,是臣的错,不必责备她们。”
“嗯。”薛瑜看着他,没有多说,但医正就是品出了“只要你不能说服我,这个医正就别做了”的意味。
医正:“上次诊脉三娘子……”
薛瑜眼皮微跳,“是钟娘子。”
“是,是钟三娘子。”医正被纠正了叫法,心态很稳的继续解释,“上次诊脉已经有了郁结好转的迹象,二十日臣又去多诊了一次,发现她对外界已经有了回应,只是思绪混乱,不能很好分辨。简单从表象来说,就是从一动不动,转变成会笑会哭,除了思绪混乱些以外,其他都接近常人。”
薛瑜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开始让你治以前,也会出现这个状态。你是想告诉我,堂堂太医署医正,反倒让病患情况倒退了?”
医正苦笑,看出来薛瑜心气不顺在找茬了,干脆抛开前面的解释,直接道,“并非如此。今日之事只是观察到钟三娘在远远旁观他人时,维持平稳情绪时间会变长,正好今日初晦踏青,就出门了。殿下来时,我们三人和陈园长都在附近,只是为了不影响钟三娘的状态,才没有靠近,并非有意懈怠。”
“她只能远观旁人,人群接近就情绪不稳,那怎么还与我聊了那么久?”薛瑜皱眉。
医正语塞一瞬,“……或许,就是因为外界宽广?或者是因为殿下亲和仁厚,钟三娘没感到不安,所以一直能有一个平稳的状态?”
只听他的假设,就让人感觉十分不靠谱。医正在治疗癔症上的确有两把刷子,一时半刻也没有更合适的人能代替,加上解释的确合理,最后薛瑜同意下不为例,这次不把这件事转交太医署作为渎职处置,但两个负责照顾钟三娘的少女,却是不能留了,降一级打发回工坊继续做工。
离开时少女们依依不舍,试图让薛瑜回心转意。薛瑜看着她们却很平静,“你们或许更适合在工坊做事。也可能是因为工坊的生活太平静,抹去了你们的训练有素,我希望下次再有这样的出行,会有人记得通知我或是方女史这些将钟三娘交给你们的人,而不是直接听从他人的建议。”
少女们脸瞬间白了,她们意识到了薛瑜发火的真正问题所在,低下头,再不敢争取什么。
晦日踏青薛瑜除了刷脸和聊天没有玩到什么,倒是薛玥对苏禾远能一口气针对春天背出几百字的诗赋十分兴奋,回宫后还在可惜薛瑜错过了精彩瞬间。
薛瑜并不可惜这个,也并没有可惜钱。虽然从工坊正式有了将作监编制后,大部分收益已经名正言顺送到了国库中,和抄家保命拿到的银子一起支援各地建设去了,但她手里还是有点钱的。
当晚,大半车书就被送到了孤独园小院中。内容从第一本印刷的《齐文千字》,一直到刚刚印完、连京兆府旁边的安阳书肆都还没上架的《本纪》。除了苏禾远带着手下还没有兢兢业业修订完的部分,秘书省有什么,院子里就有什么,充分用行动展示了对这位方女史义绝后的母亲的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