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过去,薛瑜的了解仅限于剧情和调查出来的内容,她小心地挽回着总会时不时跳到晦暗记忆、陷入迟钝的钟三娘的记忆。总体来说,不提年少慕艾和嫁人,少女钟南嘉就是个天真可爱的良好听众。能听薛瑜讲考试和蹴鞠这些跨越时间线的东西讲许久,眼睛闪闪发亮、十分捧场的那种听众。
不知不觉,嬉笑出游的游人们渐渐减少,寒风吹拂而过,薛瑜已经看到了主动站出来的陪钟三娘出来的医正和两个小姑娘,她警告地看了三人一眼,暗示这事没完,回头又继续语气温和地为钟三娘描画一个快乐的世界。
“……我也学过几手功夫,一定可以上场踢蹴鞠。啊,太阳偏西了,阿兄还没来吗?”钟南嘉兴致勃勃的声音最终转为了失落,“他从来没有不在这么久。”
薛瑜凝视着留下了深刻岁月痕迹,眼中一泓秋水仍似少年时的妇人,她很难残忍地告诉她,她的保护者之一钟许还可以离开她更长久的时光。
方锦湖剑走偏锋用黎国的崔如许让钟许的消失和关注变得合理,但这么多年毫无音讯的钟许,大概已经是个死人。尤其是在亲耳听到了钟南嘉对兄长的描述后,薛瑜更加肯定,除了死亡,钟许没有理由抛下她一个人。
“但你不是说,想要早点像皇后娘娘一样觅得如意郎君吗?”薛瑜刚开口,就见钟南嘉脸颊绯红,鬼使神差地,她问道,“如果踏青时,你看到一个俊俏少年捧着云雀跑过,差点绊倒自己,会因为什么想嫁给他呢?”
周围人越来越少,侍卫们帮忙空出了一片空地,但薛瑜还是在钟南嘉瞬间吃惊瞪大的眼睛里,意识到了自己的逾矩,这问题,听上去多像个登徒子!
她连忙解释,“是我失言,抱歉——”
钟南嘉却摇了摇头,手指抵住要低头施礼道歉的薛瑜肩膀,“要不是我阿耶阿娘只有我和兄长两个,我都要觉得你是我家小弟了。不必道歉,但……这个问题也太奇怪了些。”
薛瑜抿了抿唇,她没办法说,这个问题完全来自方嘉泽的描述。在大理寺案卷里,为留下钟三娘的妆奁,方嘉泽甚至提起过一个方朔曾经讲述的荒谬故事,故事讲的是刁蛮少女强行棒打鸳鸯嫁入方家,以此试图证实她亏欠方朔,她的妆奁该补偿给方家。
虽然最后没有成功。
少女钟南嘉不仅有娇俏的一面,也有善解人意的时候,她看出薛瑜的犹豫,手指点点下巴,想了一会才道,“我想嫁的夫君,不必是个英雄,也不必武勇,家世和富有也不必有,但他一定心地善良,容貌俊俏,是个好人,就像阿兄那样。”
对于偶尔出格的闺秀来说,这样直白地谈论这个话题,还是与男子谈论,也太羞人了。钟南嘉说完就赧然地把脸埋进了双膝,连耳朵尖都泛起了红。
方朔,好人?
这个笑话说给方锦湖,他大概能笑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