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终于记起,十多年前,钟家二房夫妇还在世时,的确有一位记在名下的养子,被称作钟三郎,与钟三娘子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旁人见了根本就不信这样的情谊会毫无血缘关系。只是时间过去太久,人也无影无踪太久,少有人会想起来罢了。
世道这么乱,谁知道是死在了哪里?
为了方便对比,方锦湖在后面还附上了上一代钟家小辈初制私印时留下的拓印本,其中二房钟许的印章,虽历时久远,仍看得清私章与信纸上的几乎相同,显然主人十分珍惜,除了一些岁月磨损并没有出现更多印记。更令人心惊肉跳的是,信纸落款上还落了一枚“崔如许”的印章,大理寺卿不曾见过邻国相国之子的私印,但谁有胆子仿冒这些啊!
牵扯到了国与国之间的局势,就不是大理寺卿能够妄下结论的了,他咽了口唾沫,“几位稍等。”大理寺卿把信纸遮住大半,只露出那枚崔氏印章,使唤少卿快马去鸿胪寺寻找印证。
接下来的时间里,大理寺卿如坐针毡,玩布娃娃的钟三娘怡然自乐,方锦湖淡定依旧,反倒是方家父子越等越焦躁。
是他回来了,方朔脑海中生出畏惧,是他吗?他本是不怕的,甚至高傲的,但如今他已经变成废人,若那个人还如以前一样……
“敢问寺卿,莫非要一直等着不成?”方嘉泽沉不住气,先问了出来。
正好大理寺少卿快马奔回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对大理寺卿狠狠点头。大理寺卿眼前一黑,抓起一沓证据就往外跑。
他得赶紧去见陛下!
黎国局势不稳人尽皆知,但不代表能干出举族北上这种事的崔家会放任别人欺负自家人。之前崔家忙着处理国内局势,尽可能保存实力不与周边开战,也让齐国得了休生养息的机会,没有在中原必争之地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万一这件事处理不好,闹出国邦争端就不好了。
唉,早知如此,倒还不如把方朔的几个点夸大一下,就说这会方夫人已经治好了嘛,何必惊动崔国相一脉!
皇帝才批完一沓折子,忙着玩望远镜,被进宫的大理寺卿在路上堵了个正着,保持着威严形象慢慢放下镜筒,双手负后,“何事这般紧要?”
大理寺卿用最快的速度概括一遍事情经过,听到是方家义绝的事情,皇帝眉心跳了跳,听完才不耐烦道,“不是让你自行处置?该怎么判怎么判,什么都来问朕,朕来替你管大理寺好不好啊?”
“……”其实大理寺卿真诚地想说好来着,但看着皇帝眼神的杀气,终究没敢说出口,灰溜溜地拿着证据们又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