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时间见面也不是立刻就去的,先去让人定了酒肆位置,薛瑜到东市时已经是下午,何松岗坐在雅间内,有些坐立不安。
她一进门,何松岗立刻起身施礼,“草民拜见殿下。”
“不必多礼,何公一路辛苦。”薛瑜落座叫了酒来,酒肆知名的别日醉不适合谈事情的时候喝,但次一点的果酒味道也不错。
何松岗拎得清轻重缓急,自然知道这样的待遇不是给自己准备,他小心翼翼取出一个包裹,守在旁边的中年管事也将一直放在炭盆边罩着黑布的一盆东西抱了过来,揭开黑布一看,里面却是一盆蔫答答的植物。
薛瑜盯着叶子发黄明显要枯萎了的植物看了一会,才勉强从叶子辨认出这可能是棉花植株。
见她脸色不好看,何松岗连忙解释,“殿下有所不知,这白叠子花夏秋开白花,开花后就会枯萎,草民一路赶路回京,实在维持不住它的模样……”他打开自己手中一大团却似乎没有重量的包裹,“殿下请看,白叠子花特别之处就在于它的花朵落下后不会很快凋零消失……”
何松岗后面的话薛瑜都没怎么听,她盯着下方灰褐色花萼,上方蚕茧一般鼓鼓囊囊却有些小的花朵,一时心潮澎湃。
她看得出这时候的棉果和以后蓬松一大团的模样还有些距离,棉丝也看着不够好,但有了棉花,育种不过是时间问题。
薛瑜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冷静点头,语气有些敷衍,“春夏秋冬,四时枯荣,天道循环罢了,并没有说你不曾精心照料。但花都落了,听说难种难生,明年该看什么?”何松岗是个商人,让他知道棉花对她的重要,却不能让他知道这个很重要,甚至想到不是观花而是别处重要。
何松岗连忙道,“草民专程打听了如何种植,请了梁州养活了此物的豪商家中花园仆役回来,殿下若是不嫌弃,就让他随侍养花如何?”
薛瑜冷淡道,“让他教了如何种养,就回梁州去吧。”
“自然、自然,草民就让他等在外面,您派人来听了就行。”
雅间门被敲响,外面伙计自报家门是牛力派来的,薛瑜接了他送来的单子一眼,瞥了何松岗一眼,“何公家中小郎君出手阔绰,照顾我铺中生意,莫不是何公的意思?”
何松岗小心看了一眼薛瑜折好的纸页,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何大,青荷款冬日护肤礼盒,四千两已讫。”他瞬间汗都下来了,暗骂自己儿子胡闹,赔着笑说了几句,拿了薛瑜许诺过的赏钱,将这次带回来的所有花朵都留在了雅间,匆忙走了。
出门后才他才怒气冲冲指挥管事,“去看看那小子是不是又去方家了!”管事却有些忧心,“咱们运回来的茶和……”
何松岗脸色一正,“不得胡言,我们是回梁州进货,受三殿下所托顺路寻觅奇花罢了。”他送拜帖前没有贸然上门,短暂时间里他打听到了京中变化和离开行宫后惊心动魄的三四皇子之争,他想带家族更进一步,却不想送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