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听后险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千岁,那是灵石本身的颜色,不是长毛。”
“哦。”他点头,然后便不说话了,继续剥他的竹笋。
沈括在朝为官少说也有二十载了,虽说没有什么作为,但自问察言观色的本事向来是不错的,今天却彻底没了主意,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求救似的看向跪在旁边的沈衡。
他这个闺女,虽说偶尔迟钝,却是个能言善道的。
但今日不知怎么了,她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装起了哑巴。
沈括觉得很伤心,几次三番用小动作催促她,她愣是没有半点回应。
最后他急了,抱着一种闺女不仁,亲爹不义的精神,说了一句:“衡衡,你不是有话要对王爷说吗?那便说吧,千岁仁厚,不会怪罪你的。”
沈衡抽了抽嘴角。
都说虎毒不食子,她爹这“子”食得是不是太痛快了些?
看着那位不着调的爷“抽空”扫过来的视线,她整个头皮都麻了,慌乱之下,便没头没脑地接了一句:“王爷这笋挑得不好,竹根颜色太深,吃起来不爽口。”
她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听上去比平日的声音软糯,嗲得连她亲爹都哆嗦了一下。
苏月锦却并不在意,面色如常地说:“那你去挑一根,清炒,少放油。”一句话说得沈括和沈衡都愣住了。
她这话本来就是胡乱说的,料想就算惹得他不满,充其量就是帮忙给挑个笋,谁承想这位爷还要吃熟的。
沈括慢慢地挪了两步,急切道:“王爷,万万使不得啊。小女自幼呆傻,对烹饪一事更是极不通透,不敢污了千岁之口!”知女莫若父,沈衡的厨艺根本上不得台面。
苏月锦却没有看他,只是问沈衡:“你做的饭很难吃吗?”
沈大小姐点头如捣蒜。
他颔首,一副十分体谅的样子:“去试试。”
沈衡是被两名近侍请到小厨房的,一名近侍帮忙洗菜,另一名负责切片,她尽享御厨待遇。
经过一番调整,她的心态已经摆得很端正了。
就见她手持大勺站在灶前,淡定自若地倒油,大义凛然地翻炒,破罐破摔地加料,最后万念俱灰地出锅,成功地将一盘鲜嫩脆笋炒出了“老态龙钟”的味道。
装盘之后,静候在旁的丫鬟脸都绿了,好心地暗示她需不需要再炒一盘。
她大气地一挥手,言简意赅地回了三个字:“不必了。”再炒一盘,没准还不如这一盘呢。沈衡端着那盘煳掉三分之一的“清炒脆笋”回去时,整个林间都弥漫着一种迥异于食物的奇怪滋味,那样张扬而强大的“气”场,连瑞脑兽里的熏香都望尘莫及。
皇子的膳食都十分讲究,食用之前都要经过内官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