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福宁殿退出来,走下高高的丹陛,站在宽阔的广场上仰头看, 天上圆月高悬,热血未凉,纵是半夜站在『露』天处,也觉不到冷。
陈国公:今日多亏了四弟,若是没有卢龙军神兵天降,恐怕就三郎得逞了。
李臣简微呵了呵腰:官家上次下令, 息州临近幽州的兵力划入卢龙军, 那时我就留了个心眼,将精锐亲军偷梁换柱,送进了幽州。卢龙军距离上京最近,若是勤王,随时可以开拔, 这样大哥便少了后顾之忧。只是我不曾事先向大哥禀明, 还望大哥恕罪,实在是因为兹事大,这件事越少人知越好,万惊动官家,只怕连累大哥。且三哥若是安分, 也动用不着卢龙军。
他办事向缜密,如今更添几分小心, 陈国公抬了抬:兄弟不必解释, 哥哥没有不相信的理。你助我这么多,我都看在眼里,连你阿嫂也直在说, 忌浮和他媳『妇』人品足,可堪依托。不过,幽州距离上京上百里,赶上制止三郎,就须提前步谋划。他转头望向李臣简,自你圈禁之后,我府上直会接到三郎的动向,那细作应当是你安排的吧?
李臣简说是,我怕事发突然,大哥来不及调遣兵力。况且元宵节所有人都忙着过节,疏于防范,因此让埋伏在楚国公府的线人,把应消息都传递大哥,好让大哥有所准备。
陈国公缓缓头,四弟果然深谋远虑
可是从在起,身份就发生巨大的转变了,嘴上的客套话,又有多少当得了真呢。
李臣简深知君君臣臣的理,多少表明心迹的话,都不及实际动来得令人放心,便站住脚,拱起:大哥,官家已经决意将大宝传与大哥,也到了忌浮功成身退的时候。我在角门子上关押的这些日子,愈发觉自己身弱,好些事都力不从心,今日提剑战,也是勉为其难。我想着,是时候学学舒国公了,侍卫司也好,兵权也好,都交与大哥,我就安心回家,陪着巳巳好好过日子我在角门子时答应过她的。
陈国公抿起唇,沉默了片刻。他知这位四弟正以这样的态度,再次证明自己的忠心。个武将不握兵权,只靠着爵位食邑过日子,那么往日的荣光就全抛下了,他才二十五,其实大可不必这样。
眼下大局虽定了,但自己不愿意落个鸟尽弓藏的名,便伸拍了拍他的肩:你我兄弟由来心,日后我看不见『摸』不着的地,还需兄弟为我『操』心,何必谈什么功成身退。你身子不好我知,那就善加调养,慢慢会好起来的。你有雄才大略,囿于内院是暴殄天物,应当报效朝廷才是。弟妹贤良,若是每日看你无所事事,必定也会为你担心难过。
提起云畔,他的眼神就变得柔软,真心实意:大哥,圈禁在角门子的时候,巳巳发自己有孕了。我如今什么也不去想,只想守着妻子和孩子,守着他们,朝朝暮暮在起,这辈子就足够了。小时候我常跟在大哥身后,爹爹对大伯说过,说忌浮就是为护卫大哥而生的,我深以为然。若大哥念在我曾为大哥效力的情面上,保我将来家老小平安,那就是大哥对忌浮的深情厚谊了。
陈国公心下动容,站住步子望着他说:你的心思我知,我们几十年兄弟,难你还信不及大哥么?你的家小,有你自己来护卫足矣,不需借助任何人。你若是觉得累了,可以在家略作修整,但不去想致仕那些事这朝廷内外刚经过番动『荡』,正是需安抚的时候,有你在,哥哥心里才有底气,你明白大哥的意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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