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公子虽然无法无天,硬是让他们算是插队先入了谢神医的医馆之中,但此刻却是规规矩矩候在一边,并未闯入屏风之后。
虞兮枝与他无话可聊,便又更仔细地打量了一圈四周。
这医馆的装潢至简至奢, 简是说陈设极少,便显得极空旷舒适, 奢自然是指在这样的房间里,感到空旷舒服,自然是用了许多手段。
比如任何一样东西的陈设位置都很讲究,且极有来历,再比如两位侍女衣着繁复华丽,袖袍在地逶迤展开的角度都好似对称对其,正好露出上面如蝶翼般斑斓多彩的大胆用色。
对开的十六扇屏风用了磐华雨林中的小叶紫檀木,能凑成这样雕花木屏风,这屏风的价值甚至可以用连城来形容,虞兮枝入此处后闻见的淡雅熏香味,便是从这屏风上自然传出的。
这样的屏风哪怕是在富贵人家,也要做镇宅之用,若非底蕴极其深厚的人家,又怎可能拿出这样的屏风出来,偏偏这位谢神医就这么将它摆放在此处,隔开等候区域与他看诊的医疗区,不可谓不随意。
虞兮枝也不是没有见过好东西的人,虞氏也是世家大族,虽然她离开的早,记忆也并不多么深刻,但自幼用度便一应是最好的,便是到了千崖峰,也有易醉掏宝贝仿佛扔垃圾。
但纵使如此,她也不得不叹一句,这谢神医,真是好大的手笔。
如此感慨中,屏风后的结界悄然散开,有声音响起,却并不见人出来,只好似有人以手指敲了三下桌子。
于是展开的蝶翼衣袖收起,两侧的貌美侍女一并起身,再将十六扇的屏风拉开。
――小叶紫檀如此之重,她们却毫不费力,好似手中如山的屏风不过一叶柔纸,起时无声,落地也无声。紫衣公子一敛方才张狂样子,震开袖子,恭恭敬敬俯首一礼:“师父,我路遇这位公子,只觉得他目不能视的样子很是可怜,徒儿才疏学浅,竟看不出因何而致,所以带来此处,恳请师父一看。”
屏风慢慢打开,入眼是比那绚烂蝶翼衣袖更加斑斓近乎迷离的色泽,坐在内里的竟然是一位貌美至极的女人,她的衣袍极夸张又极大,像是铺了满地,而她黑发逶迤而下,又从宽大衣袖中伸出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腕,就这么撑在桌子上,再扶着下巴,侧头看了过来。
原来竟然不是他,而是她。
看到对方的瞬间,虞兮枝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一番感慨都是多余,这位谢神医,无论是怎样的花团锦簇世间繁华,也无法比拟此刻这一眼的惊艳。
谢神医静静地看了两人片刻,却依然不语,再敲了几下桌子。
紫衣公子似是悄然松了口气,再扫了一眼虞兮枝二人:“跟在我后面。”
虞兮枝与谢君知一并走在紫衣公子身后,入了屏风之内后,便见身后侍女再悄无声息地将那屏风合拢,再有结界倏然重新笼罩了此方空间。
等到结界彻底将此间封闭,那谢神医才收回打量二人的目光,抬手向桌子对面比了一个请坐的手势,旋即提腕在纸上写了什么,再推到了两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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