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眸中微讶,笑出了声:“郡主知道我‘雕骨鬼手’的名声,却不知道我的本事?”
“此话怎讲?”重润郡主缓声问道。
那男子也不看她,手中眉笔沿着那座上女子的脸庞轮廓细致勾勒,那女子白皙柔滑的面庞都被浅浅墨线圈了一圈。
“颧骨高了些,额头扁了些。”那男子指出几处不合自己心意的,低声笑说:“只是人|皮|面|具我都做得,还怕不像?”
密室里只余得他低低的笑声,连烛灯中的火苗都不安地跳了几下。
被他捧着脸细细端详的那女子闻言,眨眼间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那根毫无杀伤力的眉笔贴在她脸上,仿佛冰凉锋利的刀刃在她脸上拉过一般。她紧闭着眼瑟瑟发抖,长睫如蝶翼一般轻颤,却始终没敢作声。
早就知道自己的处境了,这几年来,在教养嬷嬷的指导下学贵女说话,学贵女走路,学贵女穿衣打扮,每日涂三回乳膏,把通身的肌肤养得细白柔嫩,就是为了等这一日。
身后的阴影里还坐着一人,瞧了这么一会儿,推着轮椅上前道:“既是无误,便就这样吧。”
重润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问道:“父王,公主不过一介女流,又能有什么大用?”
“你怎的如此说?”裕亲王双眸微眯,“到底是皇家儿女,虽比不上太子身份贵重,也可将就一用。”
重润许久不答,裕亲王也不催她,摩挲着自己的伤腿,他的右腿早年便落下了残疾。前些年疼得最厉害的时候,甚至有大夫建议他截肢,裕亲王闻言大怒,他宁愿疼死,也不想留下残缺的肢体。后来这腿慢慢没了知觉,如今连疼都感觉不到了。
重润静静瞧着他,缓声说:“女儿自小长在江南这一隅之地,这一路上京,有了不少新的见闻。”
此时重润是站着的,裕亲王却是在轮椅之上,这般被她俯视,裕亲王脸色凉了几分,“说来听听。”
“父王曾说乡里民间恶吏当道,鱼肉百姓。可女儿一路上京,行过好几个小县,看到的却是百姓安居乐业。”
“父王曾说京城贪官污吏横行,可我瞧见的却是京城处处繁华。”
裕亲王眉尖一颦,冷声驳斥:“那是你见得少!真正的官场腐朽又哪能一眼瞧得见?”
重润抿了抿唇,继续说:“你说当今陛下奢侈无度,可坤宁宫布置得竟不如父王你的寝宫。太子和公主出行也都是轻车简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