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偃趁机在她手里蹭蹭脸蛋,叼住她手指亲一口,然后头一歪,睡了过去。
徐朔黑着脸,看着这荒诞的一切,觉得自己还不如瞎了。
一个是他妹妹。虽然性格跟他一样冷淡固执任性蛮横,好在生得不难看,人也不傻。就算娇滴滴的养不起,他也勉强认了。
另一个……
一见他面孔,徐朔就觉得舌头隐隐作痛。这小子害得他一个月没吃好饭。
他终于忍不住,拉了拉徐姬衣袖。徐姬还在抹眼泪。
“母亲说这人是——是我弟弟?”
平民家庭里也许还讲究兄弟情深,但在王公贵族看来,血缘并非什么值钱玩意,有时候血亲甚至是自己最大的敌人。翻开厚厚的史书笔记,一卷卷都是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戏码。
徐朔也就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决心对夏偃稍微客气点,自认倒霉,不算旧账了。他觉得自己挺厚道。
徐姬又哭又笑,接过一张手帕拭泪。
“是我不好,始终没对你说。但……但他们如果知道我跟别人有了孩子,一定会杀了他……我……我谁都没告诉……”
“跟……跟谁生的?”
徐姬被这话逗笑了一刻,泪水却没停。
“他是大夏庶家子,”她慢慢说,“但他比我见过的贵人都要高贵。我是旁支宗室女,但我不喜华服香闺,只愿男耕女织,其乐如何。
“门不当户不对,我们也知道前途渺茫。后来我被选去陪嫁偃侯,他说他会等我,等我色衰爱弛了,再偷偷接我出来。”
徐姬忽然莞尔一笑,闭上眼,长长的睫毛摆了两摆,在青春韶华的回忆中肆意停留了一阵。
“但他等不及。过了几年,偃侯听取朝臣建议,广开言路,建造学宫,收纳各国能人。他虽是庶人,但胸中有些经纬的本事,便来到偃国自荐,立刻被偃侯赏识,留在了学宫。他说他要离我近些,怕我在宫里受人欺侮。”
赤华忽然觉得这承诺似曾相识。她耳尖微热,偷偷看了看夏偃。
他呼吸沉稳,睡得正熟。窗外强烈的阳光照进,照出他一起一伏的胸膛轮廓。
“我找遍机会,去学宫和他私会。”徐姬说,“时日久了,终究难以隐瞒。我……我又怀孕了。我知道是他的,那一阵子偃侯生病……迟早瞒不住。他干脆让我和他私奔,逃回大夏,做一对简简单单的平民夫妇。我……”
她抱歉地看了一眼徐朔,“阿朔那时被乳母照顾得很好,跟我并不太亲。我头脑一热,就答应了。但……我后来才知道,偃侯对我着迷,当时有意立阿朔为嗣。只因我这事,唉……”
徐朔有些不自在,耸了耸肩膀,像是要甩掉身上的一群蚂蚁。
他哼一声,故作轻松说:“那不正好。我要是成了偃国太子,早让人乱刀剁了。”
徐姬无奈笑笑:“我和他确实过了两年快活的日子。我为他生了个漂亮的儿子,取名偃,因着他是在偃国怀的。我还准备再生第二个,第三个……但我还是太天真。偃国上下,怎能容忍一个私奔的夫人,哪怕她只是个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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