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后来他孤身流浪,更是全凭一身硬朗体质,扛过了多少次大伤小伤。在他心里,赤华这种娇生惯养的贵人才需要医生呢。
他正得意着,突然肩胛剧痛,忍不住“嘶”了一声。
赤华收回按在他伤口上的手,语气里带点冷笑:“这儿可是越来越肿了。”
她就算再不食人间烟火,也知道这种伤再不处理,就是化脓发炎,要人命。
夏偃觉得双太阳穴成了火球,眼前一阵一阵黑。没法跟她生气,还得赔笑:“没事,我知道怎么办……烦你去采一点芣苢、白茅、小蓟——都是散瘀解毒,止血定痛的草药,附近都有——回来煮水洗伤,定能见效。我以前受伤都是这么做的。”
说完了,没见赤华吭声。等了好一会儿,睁眼,看她面露难色。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你……不会都不认识吧?采一样也行……”
漫山遍野的野草野花,早就让穷人们发现了各种利用的方法。但凡有个小病小痛,随手一薅,就是天然的补剂和药材。
但在赤华眼里……也不过都是面目相似的野草野花而已。
她恼起来,恼自己什么都不懂。但夏偃的话也给了她灵感。
“我是不认得。但我知道怎么办了。你且等着。”
她跑去重新烧水,然后让夏偃解下包扎伤口的布,水里煮煮,拎出来,湿漉漉的拧在他伤口上。
“啊——”
夏偃一个打挺,痛得差点晕过去。肩颈上青筋暴起,她轻轻按住。
他眼冒金星,绝望问:“你往水里加——加了什么?”
“盐。你昨天从石头上刮下来的。”她声音带点笑意,仿佛对他的痛楚早有预料,“比你的那些草药管用——至少差不多吧。你不愿出去求医,只好权宜一下。”
言外之意,叫你执拗,自作自受。
他说不出话,只晓得浅浅的呼吸,眉眼皱成一团。整个身体以那些伤口为中心,向外散射着一片片飞刀。
她可真狠!
“你……你、你怎知道……”
赤华跟他实话实说:“我见过宫里惩罚奴仆,常常是鞭打得鲜血淋漓,有时候还要泼盐水,加剧被惩戒者的痛苦。很多人撑不到伤口愈合就死了,但我很早就注意到,那些被泼盐水的……嗯,伤口收的快,活下来的倒多些。”
她说完,自己也知道这么做挺冷血,略微过意不去地找补一句:“我知道你不怕痛,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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