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动我?!”
沈珠曦气势一凝,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从她的怒容上滂湃而出,城楼守卫和通判都为之一愣。
她勇敢无畏的目光注视着身穿官服的通判,义正词严道:
“食君之禄,就应忠君之事。门外的既是大燕的子民,也是你我的子民,我无法置之不理。”
“夫人想做什么?”通判脸色难看。
“你们没想到妥当的办法安置这些难民之前,”沈珠曦说,“我出去。”
“夫人!”媞娘震惊地睁大眼。
“我会在城门准备好帐篷和粥棚,陪着这些无家可归的人,直到你们给出一个合理的解决方案。”
通判想到此举会招致的风言风语,脸色越发难看:“夫人是在威胁下官——”
“通判怎么这样说?”沈珠曦强装镇定,用坚决的口吻说道,“你不愿给出解决方案,我就帮你想了一个,通判若是拿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我就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了。”
一州首脑的夫人被关在城门外——即便是她自愿的,和同样被拒之门外的难民同吃同住,这事要是传出去,襄州的颜面不仅全部丢光,知府回来了,他的乌纱帽一样要丢掉。
通判前思后想,不得不让了步。
州治所的官员们匆匆聚在一起,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吵,制定出了针对难民的接收流程。
这时,太阳已经下山,城门外围聚的难民远超校尉的估量,即便是粗略估算,也有数千人不止。
一旦暴乱,后果不堪设想。
搭帐篷要钱,施粥要钱,请人手要钱,什么都要钱。
沈珠曦看向通判,通判坦然地直视着她的双眼:
“夫人,襄州的州库已经持续亏空三年了,实在拿不出钱救济啊。”
沈珠曦只好回家翻箱倒柜,将除了凤牌以外的珍贵物件都收拾了出来——连那盆她珍爱的豆绿都没放过。
她带着自己的全部珍藏,来到独眼龙的当铺里。
得知她典当的目的后,独眼龙沉默地看了她一会,给了她想都没想过的优渥价格。
月亮爬上高高的树梢后,一间间简易帐篷在襄阳县外搭了起来,一个个粥棚飘起了清粥的芳香,随蕊手脚利索地帮着樊三娘熬粥分粥,义诊的棚子前排满长龙,九娘临时充当起唐大夫的助手,负责给伤员包扎换药。胡一手带着他的人手四处巡逻,维持现场秩序。
沈珠曦坐镇主帐,看着帐内的小吏给每个登记了身份来历的难民一个临时号牌,他们凭借号牌,可以看病、领粥、分帐篷。
这些死里逃生后好不容易才得到一片庇护之地的人,不约而同地拿出了他们所能拿出的全部来向她表示感谢——一个香囊,一只草编的燕子,一声真诚的感谢,一次泪流满面的叩头。
一个刚会走路的女童,捧着几支不知何处采来的黄色野花送给了沈珠曦。
她笑着用双手接过,转过头后,却悄悄擦了擦发红的眼眶,然后继续用坚强沉着的表情面对众人。
主帐里还有许多小吏,他们负责将沈珠曦登记来的资料进行整理、归类、查实——既然都是四洲受害的百姓,彼此之间或多或少能有共同点,凭借这些共同点,就能将一部分身份明确的百姓先放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