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了又忍,聂临风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直接踹了开门。
屋内人吓出一声尖叫,但聂临风根本不在意新帝今天又是翻了谁的牌子,进屋后也不管是否合时宜,自顾自冲床上还在慌忙穿衣服的人行礼:“陛下。”
“摄政王……”新帝的声音同长相一般温和,唇边弯起一个敷衍的弧度,语气却没有任何笑意,眼眸中更是充斥着毫无掩饰的不喜,“你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事出有因,陛下恕罪。”聂临风语气生硬,目光抬起又收回,反复几次,最终还是撩起眼皮看向新帝,那张他看了千百遍的脸,却露出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表情,看着他时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刺得他心里酸疼。
新帝冷笑一声:“你说,我倒要看看……”
“边关告急。”聂临风打断了新帝的话,“几位大人都在书房候着了。”
然而新帝却只是微微皱眉,完全不把这事放在心上,甚至有些不耐:“你们凑齐了还问我干嘛?你决定就好。”他说着烦躁地摆摆手,转身去搂身后人枝柳般的腰,变脸似的忽然温柔起来,“爱妃……”
“……是。”聂临风应下,但这回没再看过去,直接转身退出了寝宫。
而连隐炼就站在殿内,看着这一切,心里忽然有点难过。
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聂临风。
他不知道这是身体残留的属于聂临风的记忆,还是他所猜想的、聂临风和原身相处的记忆。
如果这是属于聂临风的记忆,那聂临风当时心里该多难受。
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的妄想,那他是要多可笑,才会有这样的幻想。
幻想出一个被信任的人伤害的聂临风,幻想出一个需要安慰的聂临风,以及……想抱抱他的自己。
那瞬间,连隐炼心里也生出了丝一样的恨意来,一点点蔓延出去,在眼前织出一个网,一点点、一点点将自己困住。
他恨自己心里那点龌龊的心思。
他恨自己的那点虚妄的愿望。
他恨自己只是一个替身。
耳边的乐声戛然而止,连隐炼再抬头时,那张网已经不见了,床上的人也不见了,屋内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这时,聂临风的声音在殿内响起:“陛下。”
连隐炼茫然四顾,目光最后落到床边,红色的纱幔飘落下来,暧昧地掩着床上的交纏的身影。
他略微一愣,往前走了几步,抬手撩开纱幔,聂临风的身体赫然映入眼帘,被他压于身下的人一双桃花眼似是醉了,看着他的目光里满是痴迷,微张的唇吐出轻柔的呻/吟声——那人竟是他自己。
那瞬间连隐炼整个人都像被雷劈中似的动弹不得,目光在两具身体上没着没落地游离,最后落到聂临风脸上,落到聂临风眼睛上。
那双眼睛正看着“他”,眼底是同样的痴迷,痴迷于“他”。
那种痴迷让他有些心悸,同时又有些羞愧,他一个替身到底在妄想什么?聂临风这样的神色,大概只有他心里最疼爱的人才看得见吧。
连隐炼此时的心就像落了水,明明是凉的,却又漂浮着,他忍不住去看聂临风的眼睛,好像在看一件自己想要又要不到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