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下的棋,也比她想象中多。
然而她的心意他能看见。
薛兰令将所有信件收好,上锁。
他坐在窗前,看窗外风光,碧绿穹苍。
又低下头来。
断掉的骨扇被他用尽方法粘好。
展开时,扇面破损得厉害。
可这却也很好看。
没有谁说完满的注定就美。
也许毁灭,也是种圆满。
他这样想着,轻轻摇扇,风一吹,扇骨又寸寸断裂。
落在地上,几声脆响。
薛兰令笑了起来。
段翊霜已觉察出薛兰令的冷淡。
他从未被薛兰令屡次忽视甚至无视过。
他哪怕沉默着站在旁边,薛兰令也总是会伸手牵住他的手腕。
他会离他很近。
他哪怕看得很远,也还是会转头来看他。
可一个人的冷淡若很明显,再迟钝的人都会发现。
更何况段翊霜不算迟钝的人。
他又睡在薛兰令的枕边。
若要看出一个人的冷淡,最先发现的,必然是枕边的人。
夜里烛光昏昏,他们并肩躺在床上。
他们并不是这几日都没有说话。
薛兰令依旧会与他说话,细细数来,却连五句都没有。
唯有他开口说话,薛兰令才会应答。
他也问他是不是在生气。
薛兰令却只说:“我怎么会生气呢。”
听起来就极不真诚。
可段翊霜从不会追根究底地问。
他得到一个答案,无论是真是假,都很少再去追问。
他只能在又一天继续问这个问题。
得到的答案也依旧如此。
然而他也的确很难找出薛兰令的怪处。
他们依旧会睡在一张床上。
夜里入睡前,薛兰令还是会在他额上落一个吻。
他们看起来和往常没有多大的区别。
但是段翊霜却感觉得到。
每个夜晚落在额上的吻都很冰冷。
没有往常般温柔。
柔情蜜意总是让人沉迷。
它却也能一瞬消失。
段翊霜迟迟没能入睡。
他望着罩顶上的花纹,也不知薛兰令有没有睡着。
他觉得有些冷。
也许入秋后夜里是会觉得冷。
但这种冷意又让他心惊。
他轻轻呼吸,过了很久,唤了声:“薛兰令。”
薛兰令却也应了。
他便侧过身面对着他。
夜色很沉,屋里还燃着盏烛灯,灯影恰好蔓延进薛兰令的衣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