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璞被戚同甫的气势吓得一下跌坐在身后的圈椅之中,他双目圆瞪,惊恐的眼泪就这么应景又懦弱地流了出来。
不提那三万精兵还则罢了,提了他便更是胆战心惊。
他跟戚同甫圈地贪污,中饱私囊,行贿受贿,结党营私,就算恶事做尽,若有一日东窗事发,死的也是戚同甫;他是皇子,晟明帝就算看在先皇后的面儿上,至少也会给他留口气。
可圈养私兵就不一样了。
那是谋反大罪。
虽然戚同甫一再跟他保证,并不会犯上作乱,那三万人只是他们最后的底牌,防着有一天李璠若是翻脸无情,他们尚可自保。
其实他再蠢也明白,这是防着有一天东窗事发,若他太子之位被废,就要靠着这三万人黄袍加身。
可越是明白,他就越是害怕。
若是区区三万人就能让他胜券在握,晟明帝身子不爽也一年多了,他们大可不必等到今天。
房内戚同甫盛怒未平,李璞惴惴不安,偏着时候还有凑热闹的,书房大门又再被人扣响。
“谁!”戚同甫怒道。
“老爷……”钱管家推门进房,恭敬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他行罢礼起身,眼神在房中扫过一圈,面露难色,似乎有口难言。
“说!”戚同甫一拍桌案,“我倒要看看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是……”钱管家为难道,“是少爷的消息……”
“戚景思?”戚同甫总算压低了声音,“他回来了?”
“昨天少爷走前儿还跟着一辆马车,那马车回来了,不知道少爷在不在上面。”钱管家上前小声道:“倒是有莜县那边的消息,说是有人看见了少爷,但少爷在府里住的时间短,又整日不着家,他们也没见过少爷本人,只说看着像,倒也拿不准。”
“不知道……拿不准……”戚同甫小声念叨着,怒目切齿,“全是废话!”
“为什么不去查清楚!”
“马车进了鹤颐楼,那里面人多口杂,又都是贵人,我们的人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搜查,他们若是有心窝藏,我们只怕没这么快弄清楚。”钱管家解释道:“至于莜县的消息,我已经派人去落实了,只是这路程一来一回,传递需时。”
“戚大人……”方才一直倒在圈椅中萎靡不振的李璞突然起身,“你这该不是想推迟封村罢?就为了你那便宜儿子?”
“不可以……不可以!”他突然发疯似的上前拽住戚同甫的前襟,“若是瘟疫扩散开来,传到晟京,我们都得死!”
“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我还不想死啊……”他咆哮完接着又开始掉泪,完全像是一个市井里的疯妇,“况且你那便宜儿子跟你根本都不是一条心……晟京城里谁不知道他跟才被李璠收入麾下的小状元有一腿……”
“你放他出来……我们都要死……都要死……”他逐渐松开戚同甫,颓然倒地,涕泪横流,“父皇是不会放过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