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莜县共有人家九百一十三户,约莫三千来人,除开些被征兵的男丁和外出讨生活的,总也该有两千来人还留在这里。”
既然要来公干,言斐自然早早做足了功课,他继续慢条斯理地跟戚景思分析道:“我从接到朝廷调令到现在也就半个来月,戚同甫有什么本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这两千来人,连同朝廷品阶在身的县丞一道消失无踪。”
“他不敢。”戚景思斩钉截铁道:“能被朝廷募兵或是自己外出谋生的,都是青壮年,这两千来人若是凭空消失,每一个都是他们的家人;等这些人回家发现了,不可能不闹事。”
这不是去年区区百人的乱民暴/动,也没有汀县那场洪水能把罪证冲散。
“而且,把你扔到一个空荡荡的村子里,大不了是白跑一趟,再回去如实报上去便是了。”他继续分析道:“戚同甫为何要大费周章,与你玩一通孩子似的恶作剧?”
“所以——”他低头看向言斐。
两人四目相交,同声同语:“这村里一定还有人。”
言罢,两人又是相视一笑。
戚景思转身拉着言斐,往方才来前路过的村舍集中的地方走。
“言毅。”言斐回头叮嘱道:“跟紧些。”
村里不但家家关门闭户,现在天黑尽了,连盏灯火都没有,戚景思一路敲着院门过来,也无一人应答。
他们在村子里折腾了许久,才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独户的院子里瞧见点亮光。
几人走上前去,看见院门口挂着各式各样的白幡纸钱,与其说这家里有丧事,倒更像是个白事铺子。
戚景思敲门前,警惕地将言斐拉到了身后。
还是跟之前一样,叩门声散进这个阒夜里,犹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只是这次屋里微弱的光线一直没熄,于是门外的人也就一直没放弃。
总有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敲门声里才终于参和进一个苍老干瘪的男声,不耐道:“谁!”
迅速与言斐对视一眼后,戚景思见言斐跟自己点了点头后,才让开了身前的位子。
戚景思的声音太冷,寻常情况也不免教人听了害怕,直到现在言毅跟他说话都还不敢抬头;所以两人眼神交流后,上前答话的还是言斐。
“店家,我想扎两个纸人,劳烦您开开门儿成吗?”
“谁家里啊?”伴着刚才的男声,院门终于拉开一条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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